先帝在位时,便是工作狂,如今的景佑帝亦是如此,没想到梁朝更是青出于蓝。
不过,这工作只会越做越多,王清晨却是深有体会。
这半个月忙于江南梅雨,他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白日里处理繁杂的公务,夜晚还要挑灯研究图纸,有时候趴在案几上一睁眼,天就亮了。
可即便如此,堆积的文书还是不见减少,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
“溪言?这么晚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听到脚步声,梁朝猛地抬起头,直接起身相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探询。
毕竟,上次王清晨主动找他,就碰到了世家谋逆,那次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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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中的笔,指节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僵硬,下意识地活动了几下。
烛光在他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让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深邃。
而这次又会是什么事?
梁朝的目光落在王清晨手中紧紧攥着的文书上,那纸张边缘已经被雨水打湿,微微有些发皱。
而王清晨这么晚找来肯定不会是小事。
他说不好是紧张还是期待,紧张的是怕又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期待的是或许能借此机会,彻底解决一些问题。
“拜见太子殿下”
“你我之间还拘泥于此?先坐,上茶!”
他示意王清晨坐下,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却没有立刻追问,只是静静地等着。
小黄门此时却是识趣地缓缓退下。
随即有内侍进来将手中的茶盘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然后躬着身子,倒退着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将外面的风雨和殿内的静谧彻底隔开。
“殿下!这是水部关于黄河堤坝的最新详情呈禀,臣不得不连夜入宫!“王清晨将文书呈上严肃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事情一日也耽误不得。
梁朝眉头一皱,心中却是放下心来。
至少不是什么宫廷政变之类的事情,只要是关乎民生的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
不过当他接过文书时,指尖触到潮湿的纸张,心头还是难免一沉。
随着目光在纸页上快速移动,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本带着些许倦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瞳孔微微收缩,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的手指划过“堤坝腐朽”“随时可能溃堤”等字眼,指腹因为用力而将纸页捏出深深的褶皱。
“岂有此理!”梁朝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却依旧站着,目光死死地盯着文书上的内容,仿佛要将那些字看穿一般。
“郑县、原武、阳武三处堤坝竟已腐朽至此?”梁朝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那是连日操劳留下的痕迹。
这三处堤坝离京师不远,往年也多有加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记得,这几处不是拨了专款加固吗?“梁朝这几日在防汛上下的心思着实不少。
他几乎翻阅了所有关于黄河水患的卷宗。
至少在勤勉这一块他是绝对合格的。
“回殿下,款项有没有拨下去臣不知道,但是这几处堤坝肯定已经不堪重负了,工部段柳郎中亲自查验,今夏恐有溃堤之危“王清晨说道。
段柳梁朝自然认识,他的话绝不会有错。
梁朝猛地合上文书,“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甚至微微颤抖。
他死死地攥着文书,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页里,仿佛要将这上面的文字捏碎一般。
望着漆黑的雨夜沉默片刻,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狂风裹挟着暴雨抽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