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辅已不在,曹崇凛就是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的。
但正因为很多人都见识到了下浊之炁的力量,陈符荼把那股暗红色的气焰解释为下浊之炁,没有确凿的证据,确实很难被推翻。
他身为皇帝,也是为了解决危机,不惜以自身冒险。
陆秀秀只是被殃及池鱼。
说白了,是她倒霉。
相比倾覆整个王朝的大危机里,皇帝已承认这个过错,危机也确实解除了,身为臣子就很难抓着不放。
而且事实上,若非陈符荼有这股力量,就等不到黄小巢及姜望他们出现,神都很大概率被陈重锦攻破。
他确实是拯救了神都的百姓。
最主要的陆秀秀虽然修为尽失,但毕竟还活着。
若是因为陆秀秀没了修为,所以就说皇帝有罪,反而是大逆不道了。
陈重锦的谋逆与皇帝的安危及陆秀秀没了修为,这个比重就无法相提并论。
因此哪怕是长公主也说不出什么,甚至更该认同陈符荼的选择。
在另一个方面说,皇帝是身先士卒,不顾自身的安危,传扬出去,百姓也会对他感恩戴德,谁会在意陆秀秀的事?
这个时候反对,就不是跟一个人对着干,而是跟很多人对着干。
除非有目的,否则正常人都该知道此时要做什么。
哪怕怀疑陈符荼话里的真实性,也只能先找出那股暗红色气焰的实际来源,只拿陆秀秀说事是没用的。
甚至正常来说,陈符荼身为皇帝,压根就不用为此承认过错。
古往今来,想让一个皇帝认错,那必然得是很大的事件,才有可能下罪己诏。
陈符荼的此般干脆,就直接把所有人的话口都堵死了。
再多说什么,就不是陈符荼的错,而是他们的错了。
曹崇凛也很适时的说道:“高祖皇帝在此建都,就是因为此地封禁着某物,神都的存在其实也是在镇压此物,我是知情的,祂确实蕴含着很强的力量。”
下浊之炁的可怕,当时在神都的人都见识过。
尤其是傅南竹。
宁十四的一只手臂就是因为下浊之炁才没的。
话说到这里,此事自然暂时揭过。
裴皆然他们纷纷退出了大殿。
朱谕雪很快的回了武神祠。
傅南竹也回了军部。
魏紫衣与裴皆然是并肩往外走。
他们看到坐着凤辇出宫的长公主,驻足行礼。
而长公主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
他们注视着长公主的凤辇出宫,才慢慢的往前走。
魏紫衣率先说道:“当时的那些黑雾能吞噬炁,更能腐蚀接触的到一切,却没有彰显出能控制人的能力,虽然当时没有,不代表就没这个能力,但值得怀疑。”
裴皆然说道:“国师虽然没有多言,可也恰恰是在认可陛下的话,就算有人想到了疑点,亦不会当场说什么,最有话语权的是当时在镇压那些黑雾的姜望。”
魏紫衣说道:“当初塌陷的地面,已经露出了封禁之地,修补道路的人是有见过的,只是很快将那里再次封存,能明确的是,那个被封禁的事物不在了。”
裴皆然说道:“据我了解,姜望是在地下,当时应该只他一人,要么是将那些黑雾彻底的抹除,要么可能就落在了姜望的手里。”
魏紫衣看着她说道:“但关键其实不在那个被封禁的东西。”
裴皆然笑着说道:“关键在,若是陛下撒了谎,那么暗红色的气焰就是另有出处,而陛下会对此隐瞒,只能代表着那股力量的来历见不得光。”
魏紫衣也笑着说道:“无论是国师还是长公主,应该都不会让朝堂再起动荡,甚至包括我们在内,因为这意味着隋境将民不聊生。”
“所以陛下的位置会很牢固,除非他也犯下人神共愤的罪行,为了大隋的安宁,百姓们能在此安居乐业,那股暗红色气焰的来历就必然要弄清楚。”
“如果不算很严重的问题,其实最佳的选择,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此事彻底的揭过,而若是涉及着很严重的隐患,亦该提前发现,有所防备。”
“但话虽如此,咱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裴皆然说道:“不用我们做什么,因为国师会护着陛下是一回事,也一样会弄清楚那股暗红色气焰的来源,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魏紫衣有些了然。
国师的想法,到了如今,其实也不难猜。
裴皆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大隋的妖患是在减弱,但青玄署是很难这么快闲下来的,我在这个位置上,就还得竭尽全力。”
魏紫衣说道:“整个天下的气运皆有微妙的变化,我有预感到,真正的乱世很快就会降临,我们都应当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否则自保都会是问题。”
裴皆然想到才陨落的乌啼城主及满棠山的执剑者程颜。
相比这两位,他们这些更弱小的,在以后陨落的概率也会更高。
怎么在乱世里活下来,确实已经是现在必须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