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仰观山水,道:“十有八九是那位写《荷香楼忆语》的李秀才吧。”
立在水埠头的老陈,听到轱辘声转过身来,见众人乘着牛车,便对身畔的义海道:“师兄,咱们也该出发了。”
“确实应该告别了,昔日我与义兄左芥子奉大王殿下之令,护送军师去飞山安营结寨,路过翠华村,义兄好生羡慕这一处山色空蒙、烟波淡荡,说有一日殿下大业成就,就跟他讨来你我兄弟归隐于此。”义海怅然道:“不想前日跟随诸葛先生来寻你,却原来是旧游之地,且这黎宅也不知有何神道,诸葛先生推测必在这方圆三里却不得入,紫气氤氲中,竟然看见义兄与军师遥遥站在水边,点头微微朝我执意,我一时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只见义兄与军师向东渐行渐远,瞬间杳然无踪,莫非黎宅有着仙家法宝,知道我前些年一直在寻找义兄的下落,所以,让他从二十年前回来与我作个告别,唉,这漫长的告别。”
老陈愣怔片刻,惊疑道:“师兄前一日见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左将军和军师?”
义海目露惘然:“恍恍惚惚间,不知是真是幻。”
老陈与义海的对话,不啻于一道惊雷。
王恒与小才惊得跳下牛车,时光倒流二十年,这怎么可能?
王恒问道:“义海师父,你看到的左将军和军师,可还是往日相貌?”
“军师还是老样子,义兄,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义海和尚有些迟疑。
王恒与小才交换了下眼神,义海不可能见到二十多年前的景象,如果是因为奇妙的机缘产生的幻觉,他见到的左芥子也应该是多年前的模样,义海不可能想象得出左芥子老去的样子。
唯一的答案,是义海真的看到了那俩人。
谜底似乎呼之欲出,黎宅结界莫名关闭之前,确实离开了两个人,赵先生和他的徒弟。
这两个人身上谜团重重,第一次去赵先生的院子探视阮幼海时,王恒就觉得奇怪,他们居住的院落没有蝉鸣,光秃秃得没种树木,显得很不协调,若是从他们的真实身份上来分析,他们隐匿在黎宅,未必能滴水不漏,那极可能是防刺杀而故意为之。
小才困惑道:“义海师父,你的义兄左将军很擅长医术吗?军师呢?”
义海摇摇头,茫然道:“义兄不通医术,军师,没听说他医治过人,不过,军师这个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或者直白些,一个诡计多端、不择手段的人,怎么会流落草莽?
小主,
小才见过赵先生吃醉了酒的样子,须发花白,枣红脸庞,身形十分威武,年龄跟左芥子对得上。
可赵先生的徒弟的的确确是个年轻人,年纪不会超过三旬,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二十多年前的军师。
小才蓦得想到一点,快走几步问道:“老陈,你送阮幼海到黎宅,住在赵先生的院子里,你可看清楚赵先生师徒的相貌,认得不认得?”
老陈已经开步走到了牛车的前头,听小才问得莫名其妙,转身道:“说来惭愧,我陪着阮公子就医,其实并未怎样尽心,到了黎宅便满屋子熟悉路径,赵先生隔着帘子瞧了一眼,他的徒弟只见过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