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星楼的飞檐在夜色里勾出冷硬的轮廓,陆九渊的靴底碾过满地霜花,惊堂木在掌心烙出红痕。
他抬头时,檐角铜铃突然轻响——不是风,是剑尖挑开的气浪。
傅君玥从楼脊跃下,玄色剑穗扫过他发梢。
她腰间那柄"寒魄"裹着粗布,剑镡却擦得发亮,映出陆九渊微颤的眼尾。"于睿说你要谈天下局。"她声音像碎冰撞瓷,手指无意识摩挲剑鞘,"先讲,值不值得我拔这柄剑。"
话音未落,楼门"吱呀"推开。
于睿裹着狐裘挤进来,发间荼蘼被夜露浸得蔫软,却仍举着个青瓷食盒:"温了桂花酿,陆先生且垫垫肚子——"她扫见傅君玥按剑的手,笑意在唇边凝住,"得,两位都绷着弦呢。"
陆九渊扯了把木凳坐下,惊堂木"啪"地拍在案上。
这是他的说书人习惯,可此刻没有听众,只有三双眼睛盯着他:"前日于姑娘说,我的书说败了千金公主的美人计。"他喉结滚动,"可昨日越王府的暗卫来找我,说李冲起兵的檄文里,抄了我讲《秦并六国》时说的'存亡在势,势在人心'。"
傅君玥的剑穗突然静止。
她弯腰凑近,眉峰压得极低:"你是说,那些反武的诸侯,把你的话当兵书用了?"
"不止。"于睿掀开食盒,甜香混着墨味漫开——盒底压着卷带血的密报,"今早长安书肆的《三国策》《隋唐志》全卖空了,有书商说,买主里有魏王府的典史,有青州军的偏将。
陆先生的话本,成了反贼的'起兵指南'。"
陆九渊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穿越那日,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说书人,你的嘴是火种。"可他以为不过是赚些打赏,换几坛好酒——直到三个月前,他讲《水浒传》里"逼上梁山",半月后登州渔民就劫了官船;讲《杨家将》"金沙滩血盟",三日后代州守军竟与契丹人歃血为盟。
"武后和李元霸。"傅君玥突然打断他的回想,剑尖挑起密报,"于姑娘说你们要分析这两人。
先讲,武瞾到什么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