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船舷看向船尾——方才还翻涌如兽的风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墨色云墙像被无形的手扯开,露出一角缀满星子的夜空。
"九渊,你看!"她转身时发间的青玉簪子闪了闪,"那团黑浪竟分出条路来,比名剑大会上你用'剑来'破万剑时还......"话音未落,船身突然一轻,原本压得桅杆吱呀作响的浪头瞬间化为涟漪,月光顺着浪尖淌进舱里,照得陆九渊膝头的三弦泛着温润的光。
陆九渊指尖还搭在弦上。
他抬头时,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系统提示说,这方天地的'天道'认我做了'说书人'。"他屈指拨了拨琴弦,清越的声响惊起几只海鸟,"方才那风暴本是阴阳家布的迷障,我念了段《逍遥游》——"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你猜怎么着?
连风里的水珠子都跟着唱'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谢卓颜听得入神,发梢沾的海水顺着颈子滑进衣领都没察觉。
她望着陆九渊被月光勾勒出的侧影,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醉仙居告别的场景:傅君玥抱着酒坛站在门口,说"陆先生这一去,江湖怕是又要掀翻半边天";白展堂偷偷往她包袱里塞了包葵花点穴手的改良药方;最离谱的是佟湘玉,硬往陆九渊怀里塞了串铜钥匙,说是"大秦那边客栈贵,万一混不下去就拿这钥匙开我分店后门"。
"要到岸了。"陆九渊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
谢卓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影正从夜色里浮出来,像被墨笔晕开的轮廓。
船老大的号子突然响起来,几个水手扛着缆绳往船头跑,船底传来擦过沙滩的沙沙声。
同一时间,巨鹿山的密林中,一片枫叶打着旋儿落在红衣女子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