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是她从唐朝带来的少数几个心腹之一,闻言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离京多年,想来……定然是更加繁华了。只是,再繁华,也比不上娘娘在咱们乞儿国一手营造的盛世气象啊。”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奴婢听说,这几日前朝后宫,都在议论娘娘归唐之事……许多大臣联名上书,恳请陛下挽留娘娘。市井百姓间,也多有议论,都说……都说舍不得娘娘走。”
毛草灵心中一颤。她这几日称病未出凤仪宫,但外界的风声,又如何能完全隔绝?
她想起昨日偷偷出宫,在市集茶楼听到的议论。那些淳朴的百姓,言语间全是对她这个“贤后”的不舍与担忧。
“皇后娘娘要是走了,咱们这好日子还能长久吗?”
“是啊,娘娘推广的新粮种,让咱家再也不怕饥荒了!”
“还有那官办的女学,我家丫头也能识字明理了……”
“陛下和娘娘感情那么好,怎么舍得……”
那些质朴的话语,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让她动容。她在这里,并非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替身。她留下了实实在在的脚印,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这份沉甸甸的认同与需要,让她如何能轻易割舍?
可是……大唐呢?
那里是她名义上的故国,是她这具身体的来源。那里有她熟悉的语言(尽管是古语),有她知晓的历史轨迹,有一种来自文化根脉的隐约召唤。使臣带来的家书中,那来自“父母”字里行间的思念(尽管她对此情感复杂),也并非全无触动。“国后夫人”的尊位,更代表着一种对她这十年“牺牲”的承认与补偿。
归唐,是回归一种文化上的“正统”,是卸下伪装,以真实(某种程度上)的身份享受尊荣。
留乞,是坚守十年耕耘的成果,是回应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情感,是与心爱之人共守江山。
两种选择,如同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在她心中激烈地拉扯着。
“陛下……今夜宿在何处?”毛草灵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