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0日
出院后的第三天,宁州的风依旧很大。
窗外的云压得低低的,像是夏天最后一场雨的前奏。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那片灰蓝的天,忽然想起她那句——
“我宁愿被风吹走,也不要静止。”
那句轻飘飘的话,如今却成了我心头最沉的重量。
那天早上,她打来电话,说想吃老街那家米粉。
声音轻轻的,带点撒娇似的柔意:“你来吗?我一个人去总觉得没意思。”
我笑着答:“当然来。”
放下电话那刻,我甚至发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洗漱、出门、下楼,一气呵成。
连邻居都笑我像是被风推着走。
到了店门口,她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头发挽成松松的发髻。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身上,像一层薄雾,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你比以前白了。”我说。
她抿嘴一笑:“是被医院灯光照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那下次我也得住两天。”
“你住那儿干嘛?”
“见你啊。”
她怔了怔,随即低头搅动碗里的米粉,没再接话。
可我看见她耳根处,慢慢泛起一层淡淡的粉。
吃完饭,她提议去江边走走。
“风比上次还好,”她说,“上次我们都没好好看。”
于是我们又一次走上那条熟悉的堤岸。
江水涨了些,拍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浪花。
风从江对岸吹来,带着青草与河泥的味道。
她走在我前面,裙摆被风扬起,发丝随风散开。
那一刻,我几乎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敲打的声音。
我轻声叫她:“知秋。”
她回头,眼神澄澈。
“你记不记得,”我说,“第一次来这儿,我们还吵架。”
她想了想,忽然笑出声:“当然记得。你那时候说风太大,我非要待着。你还说——‘我真怕哪天你被风吹走’。”
“你还真被吹走了。”我说。
她没笑了。
风掠过我们之间,像在试探,又像在叹息。
许久,她轻声道:“我不是被风吹走的,是自己走的。”
“我知道。”我说,“可我一直在原地等。”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有一瞬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