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林金城的空茶杯续上。
沉浸在卷宗中的林金城,眼皮微抬,淡淡问:“那对夫妇都解决了吧?”
“大人尽管把心放肚子里,我早跟宝赢庄的刘五爷交代清楚了,凭刘五爷的手段,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
林金城点点头,继续翻阅卷宗。
刘捕头奉上几句谄媚话:“如今杨纪深陷囹圄,自顾不暇,大人要是能侦破这几桩盗窃大案,这巡按之位,肯定非大人莫属啊,以大人的才略,到时候必定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林金城没有接话,但嘴角上扬,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难以掩饰。
陵安城中关于杨纪图奸民妇的传言,如野火燎原,传得沸沸扬扬。
这位新任巡按,已然声名狼藉,沦为众人唾弃的对象。
只需那对夫妇一死,再将此祸水巧妙引至杨纪身上,即便他父亲贵为刑部尚书,即便他是圣上亲点的巡按,又能如何?
一个身败名裂的巡按,陵安已经容不下他了。
这空出来的巡按之位,必是囊中之物。
“大人若赴巡按府任职,不知可还能将属下带在身旁?”刘捕头说出心中所想。
巡按府里头,除主官外,其余多是不入流的衙役,要是能跟着大人过去,那可不就是一人之下,风光无限?
光是想想,便美得不行。
“自然不会忘了你的。”林金城接着说道:“这几桩案子,随便找个人来顶罪并非难事,只是那些丢失的宝贝,想要找回来,着实有点麻烦。”
这时,一个捕快跑了进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气息微喘。
人刚踏进门,便急吼吼喊道:“大人,出大事了!”
刘捕头面色一沉,怒声叱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大人正忙着?平日里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一通疾言厉色的责骂,直接把那捕快说得脸色青红交替,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林金城眉宇轻挑:“什么事至于这么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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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捕快道:“大人,杨福押着那对夫妇往府衙来了。”
“你说什么?!”林金城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霍然起身,脸色剧变。
捕快被吓得退后一步,声音颤抖着又重复了一遍:“大人,巡按府的杨福,正带着那对夫妇往府衙来了。”
林金城转头怒视刘捕头,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不是吩咐过你,把他们处理干净吗?”
那对夫妇怎会落入杨福手中……刘捕头也是惊愕不已,听到林金城的喝问,他才回过神来。
“属……属下不知啊,我跟宝赢庄的刘五交代得仔仔细细,千叮咛万嘱咐,谁晓得他到底怎么搞的,居然让那对夫妇落到杨福手里了。”
林金城气得浑身发抖,“废物!如此大的事情,竟然不亲眼看着他办好。”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刘捕头弱弱的问道,诬陷杨纪这事,他也深陷其中,此刻心里怕得要命。
“你这办事不利的蠢货,还有脸来问我?”林金城抓起案桌上的卷宗,狠狠砸在刘捕头的脸上。
刘捕头哪敢躲闪,只能硬着头皮,任由林金城发泄着怒火。
方才还满心憧憬着似锦前程,那美好的幻境尚在脑海中熠熠生辉,转瞬之间,林金城如遭雷击,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大起大落的情绪冲击,似汹涌洪流,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双腿一软,重重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空洞地望着横梁,脑海中唯余两个字。
完了。
林金城并非不想设法自救,只是多年来,无论如何钻营,他始终难入那高高在上的权贵圈子,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使出诬陷杨纪这般狠辣手段,觊觎巡按之位?
况且,杨福带着那对要命的夫妇,已然在来的途中,纵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也回天乏术。
身侧的刘捕头脸色煞白如霜,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那捕快见两位上司失魂落魄,宛如丢了魂的木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呼吸轻若游丝,生怕弄出半点动静。
死寂,如潮水漫灌,填满了整间屋子。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醒了仿若木雕般的三人。
须臾,身着绯红官袍的张景和,领着几个捕快,阔步踏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