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爹,娘,能量爆发点确认,就是那本《姻缘簿》!逸散的粉红光丝携带强效记忆清除与情感阻断程序,针对性作用于所有‘情侣’‘夫妻’‘家人’的情感纽带!全镇百分之九十八点七的亲密关系已被强制‘断线’!逻辑点在于——它似乎只清除‘爱’的记忆,保留其他认知!”
她话音刚落,旁边传来吕青橙带着哭腔的质问:“姐!我的糖葫芦呢!白敬琪说好今天给我带十串的!他是不是忘了?还是…还是他根本不想给我了?”小丫头眼圈红红的,委屈地看向吕青柠。
吕青柠正全神贯注分析数据,头也没抬,顺口应道:“知道了青柠,别闹,姐姐在忙正事。”
空气瞬间安静。
吕青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嘴瘪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姐…你…你叫我什么?我是青橙啊!”巨大的委屈和恐惧让她小小的身体都在发抖。
吕青柠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看着妹妹受伤的眼神,自己也愣住了,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我…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脑子里关于“青橙”这个名字对应的具体形象,竟然有些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青柠!你!”郭芙蓉又惊又怒。
“厚礼蟹!连亲妹妹都不认得了?”龙傲天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司徒红线的眼神更加不善。
小主,
司徒红线抱着裂开的《姻缘簿》,脸上的疲惫更深了,甚至还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云送子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徒劳地试图用手去堵册子的裂口,却不断被逸散的光丝灼伤手指,痛得龇牙咧嘴:“红线兄!快想想办法!这篓子捅到凌霄殿了!咱们得被罚去扫银河系厕所的!”
“办法?”司徒红线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姻缘线乱了,情丝断了,除非能立刻找到所有断裂的光丝,并精准地…接回去。”他看了一眼满屋子对他怒目而视的人,尤其是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龙傲天,慢吞吞地补充道,“或者,等天庭发现,派天兵天将下来…洗地。”
“洗地?!”佟湘玉的嚎哭瞬间变成了尖叫,“额滴个神啊!额滴客栈!额滴七侠镇!不行!绝对不行!阿楚!晏辰!老白!快想办法啊!”
“接回去?说得轻巧!”晏辰眉头紧锁,看着空中监控画面里满城混乱的景象,“那些光丝无形无质,四散奔逃,如何捕捉?就算捕捉到了,又如何精准定位并修复?”
“放着我来!”祝无双柳眉倒竖,一步踏出。
她深吸一口气,周身内力鼓荡,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玄奥的印诀。
一股强大而温暖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试图去感知、安抚那些狂暴逸散的光丝。
然而,她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
那些粉红光丝不仅无视她的牵引,反而像受惊的鱼群,更加疯狂地乱窜,甚至有几缕带着恶意般反卷过来,试图缠绕向她。
祝无双闷哼一声,脸色微白,踉跄后退一步,被龙傲天一把扶住。
“无双姐!”傻妞惊呼。
“不行,”祝无双喘息着摇头,眼中带着惊疑,“我的‘情意绵绵掌’…完全失效了!它们…它们拒绝我的力量!”
“拒绝?”阿楚眼神锐利起来,她飞快地在直播球上调出能量分析图,“晏辰,看!那些光丝的能量频谱在排斥无双姐的内力波动!它们…它们似乎只对某种特定频率的‘信号’有反应!”
晏辰立刻看向分析图,手指快速操作:“没错!是一种…极其欢快、充满祝福和结合意愿的复合频率!等等…这个波形…怎么有点像…”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铁蛋。
铁蛋正摩拳擦掌准备物理超度那俩神仙,被晏辰看得一愣,随即一拍锃亮的大脑门:“哎妈呀!老板!你是说…音乐?!”
“Bingo!”阿楚打了个响指,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家人们!紧急点歌!要最甜最腻歪最让人想原地结婚的那种!快!弹幕刷起来!【婚礼进行曲!】【今天你要嫁给我!】【最浪漫的事!】【月亮代表我的心!】”
七彩弹幕瞬间被歌名淹没:
【必须是《今天你要嫁给我》!刻进DNA的旋律!】
【《甜蜜蜜》!邓丽君YYDS!】
【《咱们结婚吧》!齐晨!直接王炸!】
【《爱你一万年》!华仔!经典永流传!】
铁蛋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金属牙:“妥了!家人们!DJ老铁在线打碟!走起!”
他胸膛猛地打开一个盖板,露出里面精密复杂的音响阵列,核能驱动的功率瞬间拉满!
他粗壮的手指在虚拟打碟机上猛地一划!
“咚!哒!咚咚哒!”
一个极其熟悉、欢快得能让人扭起来的经典前奏,带着核能加持的澎湃音浪,瞬间炸响在同福客栈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通过直播球和客栈本身的扩音系统,如同海啸般席卷向整个混乱的七侠镇!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铁蛋那粗犷豪放的嗓门,用着一种极其认真又莫名滑稽的调子,吼出了这首深情款款的歌。
“噗——”公孙不惑一个没绷住,差点笑出声。
傻妞俏脸飞红,嗔怪地瞪了铁蛋一眼:“铁憨憨!丢死人咯!”但身体却无比诚实,水红色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她双足在屋檐、旗杆、甚至飞过的鸟儿背上轻点借力,身姿曼妙如穿花蝴蝶,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她的目标是那些漫天乱舞、试图逃离的粉红光丝!
傻妞的双手,此刻覆盖上了一层极其纤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能量网。
每当她靠近一缕光丝,铁蛋那震耳欲聋的歌声形成的特定音波频率便如同无形的套索,让那些狂暴的光丝瞬间变得温顺、甚至带着点“羞涩”地停滞下来。
傻妞眼疾手快,能量网精准地将其捕捉、缠绕、打上一个漂亮的蓝色能量结,然后像放风筝一样,牵引着它,循着歌声最洪亮的源头——同福客栈的方向,急速飞回!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铁蛋唱得更起劲了,庞大的身躯还跟着节奏一扭一扭,看得佟湘玉眼皮直跳,生怕他把地板踩塌了。
“傻妞儿!左上方四十五度!三缕!打包带走!”阿楚紧盯着傻妞传回的实时画面,像个战地指挥官,对着直播球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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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辰则飞快地操作着,在客栈中央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全镇三维地图模型,上面无数代表被捕捉光丝的蓝色光点,正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向中心同福客栈的光柱。
“家人们!看!西北角豆腐西施和她相公那条最粗的光丝快溜出城了!弹幕给傻妞指路!【傻妞姐!西北!城门楼子方向!那条最粉最粗的!】”
【对对对!就那个!快追!】
【傻妞姐姐加油!你是最胖…啊不最棒的!】
【豆腐西施她相公在哭呢!快帮帮他们!】
“要得!”傻妞清脆的声音在风中传来,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西北!
客栈内,被这魔幻又荒诞一幕惊呆的司徒红线和云送子,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司徒红线看着傻妞灵活无比地穿梭捕捉光丝,又看看唱得忘我、扭得风骚的铁蛋,再看看空中那不断汇聚光点的三维地图,那张万年不变的疲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世界观崩塌”的裂痕。
“这…这…”云送子胖脸抽搐,指着铁蛋,“用凡间俚俗之音…拘束天道姻缘之力?这…这成何体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体统个锤子!”公孙不惑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侬看看外头!再晚点,体统就变成暴动咧!”他指了指外面街道上越来越混乱的人群,一些失去爱侣记忆的人开始因为财产、孩子甚至“你为什么占我便宜”这种理由推搡起来。
“就是!”邢捕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腆着脸,搓着手,小眼睛在司徒红线裂开的《姻缘簿》和云送子背篓里的金娃娃上滴溜溜乱转,“二位上仙,这个…嘿嘿,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您二位这祸闯得…啧啧,是不是该意思意思…赔偿一下我们七侠镇的损失?还有我这日夜巡逻的辛苦费…”他悄悄伸出了手。
燕小六立刻掏出快板:“哎!竹板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上仙办事它可真抓瞎!姻缘簿子撕两半,夫妻见面不识他!要问这事咋解决?快赔钱来快回家!”
司徒红线的脸更白了,抱着破书的手微微发抖。
云送子则气得浑身肥肉乱颤:“尔等…尔等凡夫俗子!竟敢…竟敢敲诈勒索天庭命官!”他背篓里的娃娃们也跟着哇哇大哭,像是在助威。
“够了!”公孙不惑突然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快板声、娃娃哭声和外面的喧嚣。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变得深邃无比,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幽地锁定了司徒红线和云送子。
“两位,”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搞出这么大烂摊子,总得给个说法吧?天庭公务员…也得讲道理,对吧?”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钩子,直直地钻进司徒红线的耳朵里,“司徒大人,您…累了吧?几千年,几万年…拉着这根红线?看着别人成双成对,自己却…嗯?”他尾音微微上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对方心底最深的疲惫。
司徒红线身体猛地一僵,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眼神开始涣散,抱着《姻缘簿》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干涩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累…好累…永远做不完的报表…永远拉不完的红线…张三爱李四,王五嫌赵六丑…合了分,分了合…凡人的情爱,无聊透顶…却又…永无止境…”他的声音空洞麻木,像一个坏掉的留声机在重复播放。
公孙不惑的催眠术如同最精妙的钥匙,撬开了司徒红线尘封的记忆闸门。
一幅幅画面,如同褪色的旧照片,投射在客栈的半空中,映在每个人眼前。
画面里,是一个同样苍白瘦弱、穿着洗得旧的道袍的小男孩——年幼的司徒红线。
他蜷缩在一间堆满竹简、散发着霉味的阴暗房间里,窗外是仙鹤祥云。
一个面目模糊、声音严厉的老者正用戒尺敲打着桌案:“红线!今日的功课!城东王员外家小姐与城西李秀才的命格匹配度算出来没有?还有,张屠夫续弦的八字合婚报告呢?天黑前交不上来,不许吃饭!”
小男孩眼圈通红,手指被竹简边缘划破,渗出血珠,却不敢停下运算,嘴里无意识地小声嘟囔:“…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他们爱谁…关我什么事…”
又一幅画面:少年司徒红线,被一群衣着华丽、趾高气扬的仙童仙女排挤在角落。
他们嬉笑着指指点点:
“看!那个只会算姻缘的呆子!”
“整天抱着破本子,脸白得像鬼,晦气!”
“我娘说了,离他远点!小心被他算出什么烂桃花!”
少年司徒红线低着头,抱着那本对他而言已然过于沉重的《姻缘簿》雏形,肩膀微微颤抖,眼神里是深切的孤独和迷茫。
最后一幅画面:青年司徒红线,木然地站在云端,俯视着人间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似乎都代表着一段被他“安排”好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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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是喋喋不休、唾沫横飞的云送子(年轻时似乎没那么胖):“红线兄!你看看!你看看!那家生了!龙凤胎!我送的!厉害吧!…哎,你咋又这副死样子?我说红线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虽说咱们神仙寿元悠长,但个人问题也得解决啊!你看织女妹妹怎么样?要不我帮你去王母娘娘那儿探探口风?或者嫦娥仙子?虽说她有点清冷…喂!红线兄!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青年司徒红线面无表情地转身,背影在云海中显得无比萧索,只有那低不可闻的自语随风飘散:“…催婚…连神仙也逃不过么…”
记忆画面戛然而止。
整个同福客栈,落针可闻。
铁蛋忘了唱歌,傻妞忘了捕捉光丝,连暴怒的龙傲天都愣住了。
佟湘玉忘了哭,白展堂忘了尴尬,郭芙蓉和吕秀才茫然对视着,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对方。
满堂悬浮的七彩弹幕也凝固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复杂情绪的洪流:
【……破防了家人们。原来天庭社畜也这么惨。】
【司徒大人…实惨!这KPI压力比我们007还狠啊!】
【怪不得一脸生无可恋…搁谁几万年天天看别人谈恋爱自己单身狗也疯啊!】
【云送子年轻时话痨属性点满了啊!催婚僚机!】
【所以…撕姻缘簿是…反抗?还是…崩溃了?】
【突然觉得这俩也没那么可恶了…就是俩被工作逼疯的可怜虫?】
阿楚举着直播球,看着空中那定格在司徒红线萧索背影的画面,又看了看眼前抱着破书、眼神空洞麻木、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的司徒红线,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和愤怒,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理解。
“唉…”她对着直播球,声音有些低沉,“宝子们,看见没?原来神仙也逃不过…‘催婚’啊。”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语气复杂难言。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沉寂。
佟湘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司徒红线),叉着腰,指着司徒红线,陕西腔调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额滴个神啊!弄了半天,你娃是心里头苦啊!工作压力大?找不到对象?这也不能祸害额们凡人嘛!额跟你说,这过日子啊,就像额那‘九阳豆浆机’,你得往里加豆子加水,还得按对按钮,它才能给你磨出香喷喷的豆浆!光看着别人喝,自己饿肚子生闷气,那能行嘛?你得支棱起来啊!”
白展堂看着佟湘玉叉腰训话的样子,那股熟悉的、仿佛镌刻在灵魂深处的亲近感,如同被春雨滋润的种子,悄然破开了冰冷的土壤,开始复苏。
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郭芙蓉则红着眼眶,一把抓住了还在茫然状态、试图跟她保持“男女大防”距离的吕秀才的手,抓得死死的,不容他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