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一片狼藉。

维克多瘫倒在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艾莉娅跪伏在地，精灵之歌早已断绝，翠绿的光芒黯淡到几乎熄灭，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沈弈半跪在地，右手撑着地面，指缝间渗出鲜血，那是强行引导超负荷能量反噬的代价。他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挂着血丝，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砧台的方向。

砧台上，秩序之锤的残骸散落一地，化作点点光尘消散。

而在砧台中央，一柄通体流淌着暗金色液态光芒的器物静静悬浮着。

它并非传统的武器形态，更像是一颗被完美切割、内部蕴藏着无尽旋转星河的多棱晶体。晶体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有无数细微到极致的符文在生生灭灭。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洞穿世界本质、梳理混乱法则、镇压一切不谐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汐般，以它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仅仅是存在于此，就让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变得温顺、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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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器胚胎——“法则透镜”！成了！

在砧台旁，一个身影单膝跪地。

是巴顿。

他低垂着头，赤裸的上身布满了焦黑的痕迹和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还在缓缓渗出。他伸出的、按在砧台边缘支撑身体的右手，手掌几乎完全碳化，焦黑见骨，惨不忍睹。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头发。

原本如同钢针般根根竖立、充满力量的乌黑短发，此刻…尽成霜雪！如同寒冬腊月里覆盖山巅的积雪，白得刺眼！白得苍凉！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

但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脸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和焦黑也无法掩盖他眼中的光芒。那不是疲惫，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洞悉了某种宇宙至理的璀璨光芒！一种触摸到了“铸造”本身神性边缘的、近乎虔诚的满足！

他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目光越过满身伤痕的自己，越过狼藉的平台，最终落在沈弈身上。嘶哑、微弱，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力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头…头儿…”

“成…成了…”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落在那悬浮的、流淌着暗金光芒的法则透镜上，嘴角扯出一个扭曲却无比骄傲的笑容：

“趁热…上…家伙…”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从嘴角涌出，染红了下巴。他支撑着身体的右臂剧烈颤抖，眼看就要彻底倒下。

一缕刺眼的白发，无声地从他低垂的额角飘落，轻轻掉落在冰冷焦黑的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