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厂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马刚——这个顶着与马强几乎一模一样面孔,眼神却如淬毒匕首般的男人——抛出的选择,沉重地压在陶成文、张帅帅和鲍玉佳的心头。他手中那支小小的录音笔,似乎蕴含着足以撕裂天空的能量。
“法律的审判?张警官,你还是太年轻。”马刚的讥讽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冰冷,“有时候,法律审判不了某些东西。或者说,审判的结果,未必是你们想要的正义。”
陶成文的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马刚,但他的眉头紧锁,大脑在飞速运转。马刚的出现,解释了“幽灵”为何对危家如此了解,又如此憎恨。为弟弟复仇,清算整个权力黑网,这是他的动机,强烈且悲壮。但方法,却游走在法律的边缘,甚至是以暴制暴的延续。
“马刚,”陶成文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理解你的痛苦,理解你为弟弟复仇的决心。但你所做的一切,包括威胁、非法持有武器、设置陷阱,以及试图与我们进行非法交易,这本身也是犯罪。”
“犯罪?”马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当法律无法保护我弟弟这样的举报者,当权力可以轻易地将一个活人变成‘死人’的时候,你们跟我谈犯罪?我所做的,不过是在他们制定的肮脏规则之外,寻求一种……干净的毁灭!”
他的话语充满了偏执的正义感,但也透露出深深的无力与绝望。他不再相信体系内的解决方式。
“把录音笔交给我们,”鲍玉佳上前一步,她的目光锐利,试图寻找对话的突破口,“这是证据,是将真凶绳之以法的关键。我们会依法办事,确保名单上的每一个人,无论大小,都会得到公正的审判。包括你,马刚。自首,配合调查,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能真正告慰你弟弟的方式。”
“公正的审判?哈哈哈!”马刚仰头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不信,“我弟弟当年收集的证据少吗?他走的正规渠道少吗?结果呢?你们能保证,这份录音交出去,不会在半路上‘意外’损坏?不会在某个环节被‘技术性’处理?名单上那些大人物,不会再次动用关系,找个替罪羊了事,自己依旧逍遥法外?”
他的质疑,尖锐而现实,直指体系可能存在的漏洞与黑暗面。这正是他选择独自扮演“幽灵”,以极端方式解决问题的根源。
张帅帅忍不住反驳:“正因为有这种可能,我们才更需要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让阳光照进来!依靠个人的暴力与审判,最终只会制造新的悲剧和仇恨!马强记者追求的,难道不是朗朗乾坤,而是和你一样,成为一个游走在阴影里的复仇者吗?”
提到马强,马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弟弟的遭遇,是他心中永不愈合的伤口,也是他所有行动的驱动力。
“我弟弟……他太傻了……”马刚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哽咽,“他相信光……可光,照不进某些角落。”
就在厂房内陷入短暂僵持之时,陶成文的微型耳麦里传来了魏超急促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警笛背景音:
“老陶!我们已定位到你们在废弃主厂房!支援马上包围那里!另外,林奉超在送往医院途中伤重不治,已经确认死亡!那个头套男身份初步查明,是林奉超多年前的一个司机,疑似被灭口!还有,沈舟刚刚恢复了马强的部分早期通讯记录,发现他确实有一个孪生哥哥,幼年时因家庭变故被分开收养,原名马刚,后改名,背景很深,曾短期任职于某涉密部门,精通电子和信息战!”
信息量巨大!林奉超的死,意味着一条重要线索的中断,也侧面印证了马刚手中录音的致命性。马刚的背景,则解释了他为何能如此熟练地扮演“幽灵”,在深网活动并掌握高超的反侦察技巧。
陶成文心中一震,但脸上不动声色。他盯着马刚,缓缓说道:“林奉超死了。在你面前灭口。马刚,你看到了吗?你面对的,是一群何等凶残、毫无底线的对手。单凭你一个人,就算拿到再多证据,又能怎么样?你或许能炸掉一两个节点,但毁不掉整张网。最终,你可能和你弟弟一样,被这张网吞噬。”
马刚的瞳孔微微收缩,林奉超的死讯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他沉默了几秒钟,握着录音笔的手更紧了。
“所以,你们的选择是什么?”他避开了陶成文的问题,重新回到最初的议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时间不多了。是接受我的条件,拿走录音,放过那些可怜的‘小角色’,让我离开。还是拒绝,然后……嘭!”他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眼神决绝。
(一) 往事的烙印:第四次暴行回忆——规则的践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厂房外隐隐传来了更多警车逼近的声音,探照灯的光柱开始扫过厂房的破窗,将内部晃得明暗不定。包围圈正在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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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不仅在马刚身上,也在陶成文三人身上。他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而此刻,远在老宅,暂时安全的曹荣荣,在经历了付书云崩溃引发的第三次暴行回忆后,看着窗外闪烁的警灯,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动静,另一段更为隐秘、更触及危暐(VCD)如何利用规则本身施暴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那段记忆,涉及的人更多,场面更“合法”,但造成的伤害和心理阴影,却更为深远。
【回忆开始 - 第四次暴行】
那是一次看似正规的商业仲裁听证会。危暐(VCD)的公司与另一家小型科技公司存在专利纠纷。那家小公司的创始人,是曹荣荣的一位学长,为人正直,技术过硬,但缺乏背景。危暐看中了对方的核心技术,试图低价收购被拒后,便利用其强大的法务团队和背后的人脉关系,发起了恶意诉讼和仲裁。
曹荣荣作为危暐公司的财务负责人,被迫出席作证。她知道危暐一方提供的部分财务数据存在误导性,甚至篡改,但她不敢说。孙鹏飞、程俊杰作为项目关联方,也在现场。张帅帅当时作为特邀的技术顾问旁观。鲍玉佳因其他事务未到场。林奉超虽然没有直接出席,但仲裁庭的负责人,与他关系密切。
听证会上,危暐(VCD)西装革履,表现得彬彬有礼,逻辑清晰。他带来的律师团队更是气势凌人,不断用专业的法律术语和精心准备的“证据”向对方施压。而那位学长创始人,虽然准备充分,但在对方强大的资源和心理攻势下,逐渐显得力不从心,几次因为愤怒和委屈而情绪激动,被仲裁庭警告“保持秩序”。
中途休庭时,在休息室里,危暐对着曹荣荣、孙鹏飞、程俊杰等人,得意地低语:“看到没?这就是权力的高级玩法。不需要动手,甚至不需要骂人。利用规则,就能把人逼死。他那点技术,我要定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掌控一切的快感。他将法律和规则,视作自己可以随意挥舞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