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阵阵冲撞震荡,眼前一切顷皆倒腾而起。东西乱飞,找不着北。
有乐在杂物纷漂之中蒙然发问:“北在哪里?”浴盆那边有语诮哂:“既已困在宇宙太空不上不下,哪有你以为的东西南北?便连时间也跟你们想当然的不一样……唉呀,说话间又有撞击,我磕到额头了!”
恒兴他们纷称侥幸:“还好穹顶没破……”长利懵问:“刚才什么东西在外面猛撞?”
“龙。”小皮索抱盒翻滚到角落,抓住廊道横杆,惊犹未定地仰觑道。“其影硕大无朋,越空狂飞……”
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从旁惑询:“为什么我没听到外面传来诸如咆哮之类的动静?”信孝拾茄说道:“我们也没听到。”小皮索猜道:“外边是真空,没有空气。声音要靠空气传输。倘若出外,除了光明和黑暗,似连其它色彩也看不着,太空似仅明显可分辨黑与白……”微泛迷蒙光晕的球儿从向匡肩后蹦出来问他:“你怎么知道?”
“积累知识需要经验。”小皮索面色发灰地浮嗟。“而我经历太多,不晓得还能否再经受得住?”
恒兴梳头告诫:“你们回去不要乱写东西透露太多事情……”瓜皮帽儿那厮难抑忧虑道:“恐怕这趟未必还能回得去,不然我们的命就硬得逆天了。”
浴盆那边传来一声诮然低哼:“对抗命运主宰者也许并不意味着你会赢,但屈服就注定你输了。而我从不屈服,即便曾经被打入炼狱……”
长利憨望道:“撒旦去哪里了?”有乐伸扇乱指,不无纳闷道:“这里越发昏晦,看不清楚。不过我好像听到他在哪处阴暗角落说些励志的废话,但我不认为其果真够格能做得‘人生导师’,咱们别被他忽悠去浴盆那里……”
“况且那个浴盆看似并没多大,”瓜皮帽儿那厮未免疑惑道,“怎样兜得下这么多人,还要加上小猪和一头牛?”
信孝闻茄说道:“我也不相信从浴盆能穿梭时光。”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在旁转询:“那你说咱们究竟如何从里面一冒出来就到了这儿?”
有乐啧然道:“当时喝了你家那些甜酒就一直迷糊。有谁还记得清楚?”长利愣眼回想道:“大家被忽悠一起跳进大浴盆,我只记得那只牛竟亦从屋顶跟着蹦下……”
妆容模糊的纤秀少年愕问:“它究竟是怎么上去屋顶那样高?”有乐摇扇回答:“也许喝多了甜酒。”
束发垂髻之士拽索牵住受惊的牛犊子,绕柱飘落廊边,探觑道:“那条暴怒的巨龙随时又要返头再撞过来。此处不可久留……”
周围越来越闷热,没一会儿就使人渐更气息憋滞。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抬起木槌儿先往光膀愣望的秃汉脑袋上敲打,随即将其搡开,挤过来问道:“它怎么跟我以为的形态不一样?”
微泛迷蒙光晕的球儿转到他耳后悄谓:“西方自古所称的龙,原形无非来自早年残余犹未尽皆灭绝的翼手龙,以及尚未进化完毕的某些大型始祖鸟。对其描绘并未完全脱离实际,却与东方神话描述的龙不一样,曾经有人以为东方之龙纯属虚构,然而超强的创造技艺,能将想象转变为现实,昭显造物之神奇。”
信孝不禁惑问:“究竟是谁创造的?”
“每一样造物,”球儿微泛迷漾光晕,晃到他肩头叨咕。“自有其造物主。此前我在想,最神奇的是时间。那条龙出自遥远的未来,它的世界却已湮灭,而在这里的壁画描述中,那是年代古老的过去发生之事,史尘烟云浩缈若神话。”
“时间比金贵。”长利唏嘘不已。“我在埃及王宫里看见有个很大的石槽仪器好像用来计算时间。从蛇嘴形状的口子吐金砂进凹槽。里面堆积许多金砂,可惜我当时来不及拿光……”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兀自乱瞅肩后,闻言难免懊恼:“有金子拿,怎不早说?你以后不要这样反应迟钝,时间和黄金都是不等人的……”
“没时间闲扯了。”眉清目秀的着束整齐男子端持长铳在前边低唤。“刚发现下面有条路走。一面圆形厚门迸开,看见隧道没有?”
众人纷纷探头俯望,长利不安道:“只怕下去要遇到怪东西。别忘了先前那些难以名状之物在外边撞门很厉害……”
向匡抬着井盖转瞧道:“有没留意到剧烈撞门的动静不知何时却消停了?”信孝颤拿茄子猜测:“或许那群怪物另外找到进入的捷径,突然把咱们堵在里头就糟了。我觉得高处似有章鱼那样的触须在廊柱阴影中蠕晃渐近……”
毛发混乱的女孩儿闻言不安,拉着湿裙宽松的小姑娘匆忙移退,又踩到我脚上。有乐啧然道:“能上房揭瓦,敢入酒缸掏虾。这会儿也会害怕?”
瓜皮帽儿那厮忙伸瘦胳膊硬挤筋肉呈示给她们瞧,趁机凑近安慰道:“别怕,我有手枪!”光头圆脸胖子在旁悄询:“她们是谁来着?其中有一个毛发混乱的大囡囡为何穿我那件贴身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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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囡囡是阿格里帕的姊妹,”有乐摇扇告知。“名叫波拉。别瞧其波涛汹涌的样子,眼下犹仍年齿尚嫩,处于青春叛逆阶段之初期,腰股穿着你那件形状怪异的短袴显得‘挤衣欲裂’。搂猪在旁的那位是屋大维的姊妹小屋大维娅……”
光头圆脸胖子兀自唠叨:“大囡囡何时把我的裤衩穿在她自己身上?”
向匡拿井盖敲了敲光头圆脸胖子脑袋,皱眉告诫:“就算是也别明说,免得让人受不了。”
仅着犊鼻袴的赤膊粗汉拿着杀猪刀懵问:“为何纷纷推俺走到最前面?”束发垂髻之士拾袍给他披回肩上,忙加劝阻:“莫把大将军推出去探路。他还没出道,未经磨练……”
“你别乱献殷勤,”瓜皮帽儿那厮小声告诉,“何进的‘楼眸’在后面显得脸色不善。”
“什么‘搂某’?”束发垂髻之士怔然道,“我是山阳郡人,听不清你哪儿的腔调……”
“老母。”向匡从井盖边缘转瞅道,“我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是何进的老母在你后面。”
束发垂髻之士匆往旁挪避,难掩郁闷道:“怎不早些明说?他后妈最让人吃不消……”长利憨问:“山阳是哪里呀?”信孝瞟其一眼,闻茄回答:“刘表是山东人。”
瓜皮帽儿那厮仍感困惑:“刘表为什么会在宇宙太空?”有乐摇扇反问:“你不也在宇宙太空晃荡?”
“还好咱们这会儿又能脚踏实地,”恒兴翻栏蹦落于旁,表情严肃地敦促。“赶紧推何进溜下去,别唠嗑耽迟……”
众人纷随赤膊粗汉滑落下边,长利犹仍忐忑道:“里头会不会有怪物?”
小球儿转返向匡肩上,回收一簇发光巡飞的闪烁器物,随即告知:“已探查过,没别的东西。”
信孝颤拿茄子急催:“快跑进去,咱们后面有怪物。刚刚我似又看到触须在晃动……”
仅着犊鼻袴的赤膊粗汉操起杀猪刀转询:“在哪儿?让俺一刀斩它死……”没等说完,便被众人推涌入隧道里,接连遭踩脚迭声痛叫,其中最狠一跺显然来自蓬头妇女。
恒兴和向匡拉有乐他们合力帮着卷发油腻青年推闭厚重之门,刚费劲折腾完毕,忽却一齐省起:“好像把谁遗漏在外面?”卷发油腻青年不由懊恼道:“次奥……”于是他们又手忙脚乱一通,匆拉开门,拽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进入。
“还漏掉谁?”有乐挤在当中询问,“要不要点名?”
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徐徐转面,歪戴儒冠怔觑悄立其畔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彼此互视打量。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抬起木槌儿先往光膀愣瞅的秃汉脑袋上敲打,随即搡开,凑过来察看道:“多了一个!”信孝不由颤茄说道:“糟了,撒旦也跟我们跑路在一起……”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忙问:“要不要再搬开那面厚重之门,撵他出去?”身形高大的束袍者郁闷道:“你们别这样迷信!我一贯支持‘无神论’,越到节骨眼儿上,越要讲科学,尊重事实……”
“眼下他连茄子也瞪不蔫,”有乐摇扇喘息道,“还能威胁到谁的‘蛋蛋’?我不想再费事搬门来回折腾……”
身形高大的束袍者摆出友好姿态,伸手来握,温颜和蔼地自喏道:“其实我也是文人。讲究风度与涵养,不爱打打杀杀,因而没跟老娘们计较。作为来自非洲那片古老大地的无神论者,以及长期研究人类的学者路西法,很高兴和大家一起组队……”没说完先挨一扇拍打,有乐啧然道:“少来了!你就会忽悠……”
“绝无忽悠。”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忙加指引,“我识得路。跟我一起走近科学,这条隧道的尽头充满光明与希望,迳直一撸到底,逃生的过程不再曲折……”
“然而前面只有一个硕大的浴盆,”长利奔去憨瞅道,“除此以外,显得空荡荡。”
“看到周边分布许多蛇虫状蠕动的软管没有?”身形高大的束袍者负手诮觑道,“那个不是浴盆。里面浸泡一沱沉眠不知多少年代的畸形东西,它以为自己是神。然而世间没有神,便如我早就说过的那样,时间将会证明一切。在我与其创造者会面之前,什么都不会发生。”
幽光环绕之间,显现盆内有物粘稠,在浑浊浆液泡沫下沉浮不定。众皆悚望道:“那是什么怪物?”
“退化成这样,”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在旁边鄙视道,“自以为是进化,实属可悲至极!那些泡浴器皿形态的勾当,既被我识破,你还想躲至何时?”
“那是混合体。”小球儿蹦上前谨慎地探测道,“介于有机和无机之间。不仅与泡液和容器相融,甚至已同整个‘天狱’系统交汇。如果有谁试图杀掉它,其监守的这个空间就会自行毁灭,霎刻分崩离析……”
“不须我来杀它。”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哂视于旁。“自己就快要玩不转了。况且还有外边那条龙在找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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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乐以扇遮面,探头探脑。信孝颤拿茄子在后边悄问:“从这儿能否看清里头是啥?”
没等我伸眼瞧清,四周忽暗,众人慌作一团。
浑浆容器内有脸浮现,秃颅影廓泛显渐凝,却似模糊难辨,突然张目瞪视。信孝冷不防吓掉茄子,在盆边惊跳道:“三只眼!”
有乐转身挥扇拍打道:“差点儿被你吓到!三只眼何足大惊小怪?传说里某些古神,上百只眼都有……”小皮索捧盒插话:“我听说过‘百眼巨人’,亦称‘百眼神’曾在阿伽门农的年代出现,风头却不及‘独眼巨人’……”
那张脸从幽光漾动的浑浊浆液里朝我转视,突然同时发出多种声音高低错落而至,或粗或细、若远若近,萦绕脑间,似说:“当心。你们要当心……”
长利愣问:“当心什么?”恒兴拉我退后,表情严肃地说道:“好像要提醒我们什么事情,也可能是警告,咱别贸然靠近……”信孝拾茄猜测:“当心撒旦?”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身形高大的束袍者冷哼道,“你们最该当心的是那个所谓‘上帝’。只会作威作福,却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巨大的掌痕霎又显现于壁,所有的隔阂仿佛消失于顷刻之间,纵横交构的廊道重归划一,先前排列组合的各处空间浑合毕显,封谶印记纷纷剥落,尽褪无余。
向匡肩上的小球儿转瞧壁画,观览未毕即省,晃闪着说道:“这里有些东西来自那个被恒星吞噬的世界,逃栖此处空间……”言犹未迄,巨掌之痕渐即深贯透壁,其畔众人惊望纷问:“怎么回事?”
小球儿似感不妙,从向匡肩头蹦过来催道:“赶紧用手扫他那件‘反重力单体装甲’,让手上的东西迅速复制给同伴们穿上……”我懵然抬手惑问:“怎么扫?”不意刚往向匡身前探臂,忽竟拽出一副同般式样的薄甲。我拿在手里愣瞅,小珠儿跳闪到瓜皮帽儿那厮肩头,唤道:“甩他这边试试看……”我依言抛去,瓜皮帽儿那厮跌退几步,讶瞧身上,不由称奇:“甲胄怎么穿到我身上了?”
恒兴顾不得梳头,匆忙提醒:“要回去你那里的时候,记住须先卸下。”随即跌步后退,怔瞅身上亦多了一副轻胄薄甲。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抬起木槌儿先往光膀愣望的秃汉脑袋上敲打,随即将其搡开,挤过来问道:“穿这东西有何作用?”我朝他甩手,使其跌退开去,身上倏现甲胄。
在我忙碌之时,小球儿告诫众人:“万一从这里掉出太空,记得必须赶快嵌按肩侧那个钮儿,会有护盔出现。不过我觉得它好像一探测到真空环境,自己亦会即时冒出来,转为披挂齐整的状态,毕竟那是‘琶笳修士’的装备,本身也具有智慧机能……”
信孝穿了薄胄,闻茄愣询:“什么修士?”
“帕伽索斯。”小皮索跌退靠柱,抚甲回答。“来自古老传说,天马行空。”
瓜皮帽儿那厮赞叹神奇:“没想到我也有这身能飞会变的马甲!”向匡惑问:“能变什么?”小球儿转过来告知:“机甲会变化灵智飞行翼。还能放出机巧飞索,防止你们乱漂在太空失散难觅。”
转眼便连腰下仅着犊鼻袴的赤膊粗汉亦跌步震退,怔瞅身上套现装甲。蓬头妇女拿屐乱打,忿道:“别乱搞,我不要奇怪东西沾身……”我甩手朝她挥拂,使之跌撞旁柱。
有乐摇扇诧问:“我就想知道小猪身上怎会也有一副瞅似合式的套装?”眼圈瘀黑的斯文之士身穿甲胄,徐徐转面投觑。
长利憨然仰望道:“快看整缸容器飘升起来了,里面的东西急促噏喙,似要告诉我们什么事情……”
我未暇瞧清,蓬头妇女投屐先已打在浑浆容器浮现渐耸的秃颅上,泡沫中有嘴斗然大张,发出参差不齐的嘶鸣,骤转尖锐刺耳已极。信孝颤茄惊觑道:“它的头颅竟甚脆弱,被投屐打迸裂瓣了……”语声猝遭哮号遮没,手拿之茄崩掉。
瓜皮帽儿那厮捂耳叫苦:“受不了……”勉力抬枪欲瞄,但见四周纷有触须乱蠕悄近,包围过来。众皆惊慌不已,忽却眼前明亮,嵌壁巨掌印痕轰然裂飞豁迸,所有的那些巨脸塑像一齐张目大叫,其态骇异。
一影萦壁盘掠,探爪攫入,其巨难状。我回头未及,先已瞥见迸壁崩裂,烈芒辉撒,目难睁视。身形高大的束袍者跃入浆缸,急声提醒:“龙在你后面!别给它抓到,快用臂炮轰击……”
我刚要甩腕撩殛,忽觉有物拽缠,手臂一紧,炙痛难耐。眼前霎显一颗火球激旋绽现,朝巨龙接连喷射光焰。那条龙曳尾猛击,扫荡东西乱飞,纷腾而起,我亦震躯摔掼,一时顿感找不着北。
火球炽闪溅芒之际,炫辉激耀,烁目难睁,我只来得及瞥见有乐漂浮半空,仓促抓住脱手的折扇,懵问:“北在哪里?”
每当我竭力回想到此处,便感头疼欲裂,整支手臂如遭炙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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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在哪里?”桌子后边一个拿发光小筒子照我眼睛的白褂男子若有所思地观察道,“问得好。我也想知道,如今很方便,手边就有指南针。古时候这个东西叫做‘罗盘’,一度广泛应用于航海。我祖先威茨维奇从前也当医生,跟随铁臂钩爪船长远航到过北极。你猜有什么发现?”
我摇头懵问:“发现了什么?”
“没有任何发现。”白褂男子朝我微笑道,“人们总以为存在异乎寻常的情况,但其实没有。便如我家先祖威茨维奇他们,觉得肩负某种使命,跟别人不一样,难以接受自己普普通通……”
我蹙眉说道:“手疼,不想听你掰扯这些。况且我本来也普普通通,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非凡使命……”
“能接受自己普通就好。”白褂男子投以睿智的目光,语重心长地开导,循循善诱。“这是起码的事实,不必担心气候变化,要从内心深处真诚地坦然接受自己很普通,勇敢地直面生活,不逃避现实,即便存在诸多的不如意,总要好于时常幻想上天。因为基本的现实是,我们无法随便上天……”
我颔首称然:“你说得对。可我这只手臂越来越难受,感觉就像烤焦……”
“手没事。”白褂男子随便察看一眼,不以为然地继续加以开解。“皓肤如玉,瞅仍皮滑肉嫩,丝毫没有被烤焦的迹象。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幻想烧烤的臆念排遣不掉?别告诉我是因为跟龙搏斗所致,龙只存在于你的臆想之中,现实的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条龙。”
我强忍手痛说道:“我也以为没有……”
“可它仍然存在于你的幻想里。”白褂男子啧然转望道,“这样荒唐的念头没消除掉,我不能让你随便离开,必须留在这里继续接受更多辅导,以便帮助你重新认清自己,最终才有机会真正融回到生活的现实中去。先等一等,外面是谁在嚷?”
门廊里一个搂抱布娃娃走来走去窥看的小光头回答:“有个家伙一迳乱嚷着说自己是撒旦。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是从‘青山’里面偷跑出来的那个路西法……”
“路西法不会说自己是撒旦。”白褂男子随口敷衍。“先让他们把那混蛋关进号称‘炼狱’的重症区域去摁住灌药迷糊,过一会儿我再亲自搞定他。时间不多,长话短说。龙并不存在,人不能随便上天,屋顶没牛,所谓‘穿梭时空’纯属无稽之谈。没有天外来客,气候变暖是骗局,人类还有时间跟大自然长期搏弈……”
我耐心听其侃侃而谈,怎奈更觉手疼难当,如遭炙燎。忍不住甩腕,擞臂显现一刀之形,渐展锋刃硕大。
白褂男子瞅见刀光映壁,陡为不安道:“哪儿冒出的凶器如此突兀?”
我忙收刀锋,不意翻腕撩掌,霎显枪炮器械层迭叠加的繁杂结构。白褂男子揉眼惑瞧道:“搞什么名堂?难道由于今儿我出门匆忙,竟忘了吃药,以致幻象错觉纷呈……”
“手越来越疼。”我甩收器械,抱臂询问。“可不可以先开点药拿来止痛?”
“不行。”白褂男子慌乱收拾东西,拎包起身朝外张望道,“没工夫找药,我要跑路。枪炮声越来越近,这里恐怕混不下去。”
我转头怔瞅窗外,难免愕然道:“哪来的枪炮声?”
“四面八方。”白褂男子反复拉门,匆转往返,焦灼道。“你怎没听清?倒也不奇怪,毕竟你已脱离现实,幻想与龙共舞……抽屉里剩有半瓶‘感冒灵’先拿去吃,回房睡一觉,醒时便会发现置身于烽烟弥漫之地,满城干戈遍起。但愿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再谈那条幻想中的龙。顺便问一下,最后谁打赢了?”
我刚要回答,眼角被药瓶投来打中,不由捂面叫苦:“唉呀!”
搂抱布娃娃走来走去窥望的小光头催促道:“快跑,有人过来捉咱们了。别给那班粗鲁的家伙看见,又逮回去关起来可不好受。”
白褂男子爬窗说道:“幸好楼层不高,我先从窗口跳下去。”
我随小光头绕廊走到楼下等候片刻,拖鞋坠落,白褂男子随即摔下,掉进花丛间,痛呼:“有刺!”
小光头黑着眼圈只顾愣看,往草里绊了一交。爬起来接过我捡起伸递的布娃娃,搂抱入怀,流露友好的笑容,眼神儿迷离地握了握我的手,痴眸投睇道:“不好意思,差点儿忘了介绍自己——阿修罗。”
我闻言一愣,白褂男子头上罩个垃圾筒踉跄走来,拎包问道:“你是阿修罗,那我像不像上帝?”
小光头和我一齐摇晃脑袋。白褂男子抬手拿掉垃圾筒,然后笑谓:“你们总算认清了现实。不再幻想满天神魔,接下来随我一起跑出去,先跨栏,再爬栅,记住别给捉到,我不想再回里面重复枯燥乏味的给人看病生活……”
匆随逃窜之际,我忍不住边跑边问:“后面哪有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