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平十八年,内忧外患,十面埋伏。
这是阿蛮第一次感受到燕国的内忧,异常凶险。
酉时,暮色渐浓,裴玄处理完军务,回了营帐。
帐内烛火摇曳,光晕里,只见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小榻上。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见她呼吸绵长,显然是累极了。
方才两人之间的那点的不快,倒是散了个干净。
“阿蛮,起来了,该回东宫了。”
向来惊醒的人,此刻却睡得毫无动静。
裴玄俯身再近了一些,才看清她的脸。此刻脸颊绯红,嘴唇发白,就连耳尖也滚烫。
他抬起手背,贴上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裴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先前的从容全然不见,只朝着帐外急声吩咐:“竹若,快去传军医。”
帐帘应声掀开,竹若快步进来,见阿蛮昏睡在榻。
他没立刻应声,反而压低声音提醒:“公子,军医诊治需近身诊脉,郡主的女儿身……若是被察觉,恐生祸端。”
往日里在军政大事上从不出错的人,此刻竟因担忧乱了分寸。
“立刻备车,回东宫!”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将阿蛮打横抱起。
她的身子很轻,缩在他怀里,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烫得他心口发慌。
裴玄抱着她快步走出营帐,竹若已备好马车。
他将阿蛮放进车厢,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将她护在怀里:“快!”
竹若不敢耽搁,扬鞭催马,马车一路朝着城内疾驰。
夜色里的颠簸前行,让阿蛮更是昏昏沉沉。
她勉强睁开眼,却看不真切,车窗外是月黑风高,唯有风卷着枯草的声音。
“公子,我这是怎么了?头好重,好难受。”
“许是你白日里落水的时候着了凉,染了风寒。别怕,我们回东宫,请太医诊治。”
“嗯。”阿蛮乖巧地应声,靠在他的怀里,倒是安心,这就又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梦里一片混乱。
有阿姐,有故城,竟还有裴玄。
这荒诞的梦,支离破碎,又似一团乱麻,缠得她头更疼了。
马车滚滚,仍在疾驰。可突然刺耳的吱呀声响起,阿蛮毫无防备整个人往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