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郭崇,一字一句道:“显德七年正月,赵匡胤借口北上御辽,却在陈桥驿发动兵变,逼着宗训退位,自己黄袍加身,建立了所谓的‘宋’。你说,这算不算谋反?”
柴宗训坐在一旁,听到“逼着宗训退位”时,小手猛地攥紧了衣角,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他虽然年纪小,却还记得那年正月,宫里乱作一团,宫女们哭着说“将军反了”,后来还是母亲带着他躲进密室,才躲过一劫。
郭崇听到这里,脸色彻底变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赵匡胤竟然真的谋反了——当年他与赵匡胤在演武场见过几次,只觉得此人野心不小,却没料到他敢做出篡夺皇位的事。
“你以为,这样的人,能有好下场吗?”符祥瑞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几分嘲讽,“他建立宋朝后,怕旧臣不服,又怕其他武将效仿他兵变,就搞了个‘杯酒释兵权’,把跟着他谋反的将领都削了权。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坐稳那个皇位多久。”
她看着郭崇震惊的模样,继续说道:“显德八年下半年,赵匡胤因为削权太急,惹恼了前朝旧部,有人暗中联络了后周的残余势力,把他谋反的证据递到了我手里。我派人把他抓了起来,关在大牢里。”
“在牢里,他倒是会辩解,说自己是被逼的,说他不想谋反,是手下的将领逼着他黄袍加身。”符祥瑞冷笑一声,“可这话谁信?若是他真不想反,为何不当场拒绝?为何不把逼他的将领绑起来送回朝廷?”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柴宗训身上,语气软了几分:“就连我儿——”她顿了顿,纠正道,“就连陛下,那年才九岁,都知道赵匡胤不是忠臣。陛下曾跟我说,‘赵将军看我的眼神,不像郭将军那样温和,倒像是在看一件东西’。”
柴宗训听到母亲提起自己,连忙点头,小声说:“是啊,郭将军,我记得那年父皇带你来看我,你还给我带了一把小木剑,说等我长大了教我练武。可赵将军每次见我,都只是盯着我看,不说话,我有点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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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崇看着柴宗训认真的模样,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后怕——他刚才还在为自己“被陷害”而委屈,却忘了,后周曾经历过一次那样惨烈的谋反,太后和陛下对“谋反”二字,必然是格外敏感的。
“太后……”郭崇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臣……臣没想到赵匡胤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也没想到……陛下小小年纪,竟能看出他的心思。”
“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符祥瑞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威严,“你跟着先帝征战多年,先帝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他给你兵权,给你爵位,让你子孙后代都能享受荣华富贵,后周待你们这些老将,不薄吧?”
郭崇连忙躬身:“臣不敢忘先帝的恩,也不敢忘后周的好。臣的儿子能进国子监读书,臣的女儿能嫁给宗室子弟,都是先帝和太后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