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复验?”柴宗训眨着眼睛,一脸茫然,“那是什么?跟先生教的‘沙盘推演’一样吗?”
“差不多。”孟玄喆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就是在心里模拟两军对战,算胜算。臣自小跟着父亲学兵法,习惯这么琢磨。”
柴宗训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捂住嘴,左右看了看——高台旁只有两名禁军侍卫,且背对着他们,才压低声音道:“孟玄喆,这事你可千万别外说!不然我就惨了!”
孟玄喆一愣:“陛下,何事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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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带你来看禁军操练啊!”柴宗训的声音压得更低,小脸上满是紧张,“我是瞒着娘——就是符太后,偷偷带你出来的。禁军操练是机密,尤其是高将军这新战术,连朝中大臣都不是人人能看,更别说你还是后蜀的质子了。要是被人知道,肯定会说我‘通敌’,就算我是陛下,也会被魏枢密使罚抄十遍《资治通鉴》!”
孟玄喆心里一暖。他知道柴宗训是真心待他,才会冒这么大风险。换做其他君主,别说带质子看机密操练,怕是连校场的门都不让他靠近。他郑重颔首:“陛下放心,臣绝不多言,绝不会给陛下添麻烦。”
“那就好!”柴宗训松了口气,又拉着他往台阶走,“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要是娘发现我不在宫里,肯定会派人到处找。”
两人顺着台阶往下走,柴宗训忽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住:“对了,孟玄喆,你以后跟我讲讲后蜀的精锐吧?行吗?反正我们要结盟,多知道些彼此的军队,将来联手打辽人也更默契。”他垂了垂眼,又有些失落地补充,“之前中原国家也结盟过,比如后唐和吴越,可后来要么争地盘,要么互相猜忌,最后都散了。我不想我们也这样。”
孟玄喆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感慨。柴宗训虽小,却比许多成年君主看得长远。他点头笑道:“好啊。后蜀的雄武军擅长山地作战,利州的守军最会守城——剑门关的城防就是他们修的,石缝里都灌了铁水,辽人想从那边进来,比登天还难。”
两人说着话,走到校场门口时,李德全已牵着两匹马来等。见他们过来,连忙躬身:“陛下,孟公子,该回宫了。宫里刚派人来问,说太后在勤政殿候着您。”
柴宗训吐了吐舌头,麻利地翻上马背,孟玄喆也跟着上了另一匹。两匹马缓缓离开校场,宫道两旁的积雪映着阳光,晃得人眼睛发暖。柴宗训还在追问蜀地的风物,孟玄喆一一应答,偶尔也问些后周的民生,两人聊得热络,连寒风都似柔和了几分。
而此时的勤政殿内,符太后正坐在御座上,手里捏着一份奏折,眉头微蹙。旁边的太监总管低声道:“太后,陛下方才带孟公子去了校场,看了高将军演示新战术,还待了近一个时辰。”
符太后放下奏折,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沉默片刻才道:“这孩子,还是太心软。”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宫墙,又道,“孟玄喆是后蜀质子,虽来谈修好,可防人之心不可无。禁军操练是国家机密,怎能随便带外人看?传出去,朝中大臣要非议,后蜀也会觉得我们无防,再生事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