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枢

天黑下来的时候,他吹灭了油灯,躺在床榻上。窗外的月色又亮了些,透过窗缝,落在地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李长生睁着眼,看着那道光,眼神平静,像在看无数个曾经的夜晚。他不知道“星玉归位”还要等多久,也不知道“露草重生”会不会有那一天,更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平淡地过多少日子。

可他好像也不在乎。就像山间的石头,风吹雨打,依旧立在那里;就像天上的云,飘来飘去,依旧自在。他只是李长生,守着一间屋子,一块玉佩,一盒枯草,过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没有期待,也没有失落,只是平静地等着,等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归位”时刻。

半夜的时候,玉佩忽然剧烈地闪了起来,绿光越来越亮,甚至把整个屋子都照得通亮。李长生醒了,却没有起身,只是睁着眼,看着屋顶。绿光映在屋顶的梁木上,把那些裂纹照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去看玉佩,也没有去碰暗格,只是静静地躺着,呼吸依旧平稳。

过了一会儿,绿光渐渐暗了下去,最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晕。李长生闭上眼,很快又睡着了。他没去想刚才的绿光是什么意思,也没去猜是不是“归位”的时刻快到了。对他来说,不管发生什么,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粥要煮,柴要砍,屋子要打扫,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李长生起身,像往常一样,去灶房煮粥,去后山砍柴,去打扫屋子。他没提昨晚的绿光,也没去看玉佩,仿佛那只是一场梦,醒了,就过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天越来越近,院子里的老槐树长出了更多的绿芽,后山的草也渐渐变绿了。李长生的生活依旧平淡,每天砍柴、煮粥、打扫屋子,偶尔翻一翻那卷残册,看一看暗格里的星露草,却从来没有过任何情绪波动。

有一天,他去后山砍柴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只翠绿的虫子。这次,虫子不是在草丛里,而是在一棵老松树上,翅膀上的绿光更亮了,纹路也更清晰了。那虫子见了他,煽动着翅膀,朝他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长生停下脚步,没有碰那虫子,只是继续往前走。虫子在他肩膀上待了一会儿,然后朝后山的深处飞去,飞一段,就停下来,回头看看他,像是在引路。李长生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虫子飞得不快,一直保持着他能跟上的速度。他们穿过茂密的树林,越过湍急的溪流,走过布满碎石的山坡,最后停在了一处山洞前。山洞很隐蔽,被藤蔓和杂草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虫子落在山洞门口的一块石头上,翅膀上的绿光闪了闪,然后就不见了。李长生走到山洞前,拨开藤蔓,往里看了看。山洞里很黑,却隐隐有绿光透出来,和玉佩上的光一模一样。

他走了进去,山洞不深,走了十几步,就到了尽头。尽头的石壁上,刻着一幅星图,和残册上的星图很像,只是更完整,更清晰。星图的中心,有一个凹槽,形状和星玉玉佩一模一样。

李长生解下腰间的玉佩,看着凹槽,没有犹豫,把玉佩放了进去。玉佩刚放进去,整个星图就亮了起来,绿光从石壁上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山洞。与此同时,他腰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他摸了摸腰间,没有玉佩,却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他转身往洞外走,走到洞口的时候,看到外面的草地上,有一点翠绿在闪——是星露草。那株星露草不再是深褐色,而是翠绿的,叶片上沾着晨露,在阳光下亮得很,和旧志里描述的模样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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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走过去,蹲下来,看了一会儿星露草。他没有碰,也没有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像在看院子里的老槐树发芽,像在看天上的云飘过。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没有回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像往常一样,去灶房煮粥,去打扫屋子,去看暗格——木匣里的星露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匣子。他把匣子放回暗格,推上木板,然后坐在桌前,喝着稀粥。

夜里,他躺在床榻上,没有油灯,也没有玉佩,却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暖意,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窗外的月色很亮,照在地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李长生睁着眼,看着那道光,眼神平静,像在看无数个曾经的夜晚,也像在看无数个未来的夜晚。

日子还是那样过,每天砍柴、煮粥、打扫屋子,偶尔去后山看看那株星露草。星露草长得很好,叶片越来越绿,偶尔还会开出细小的白花。可李长生依旧平淡,没有因为星露草的重生而改变什么,也没有因为玉佩的归位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还是那个李长生,守着一间屋子,一片后山,过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只是偶尔,在夜里,他会想起光门后的自己,想起那只翠绿的虫子,想起残册上的星图。可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很快就会被第二天的粥香和柴刀声取代。

山间的雾依旧会起,天上的云依旧会飘,院子里的老槐树依旧会发芽。李长生的日子,也依旧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却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那份独特的平静。

星露草开出白花的第七天,后山的林子里传来了不一样的动静。不是松枝被风吹响的沙沙声,也不是野兔窜过草丛的窸窣声,而是带着慌乱的脚步声,混着树枝被折断的脆响,一路朝着李长生砍柴常去的那片坡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