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栈到铁坊街的路,比想象中要长些。器城的街道像一张铺开的蛛网,纵横交错,若非乔羽绒记路,怕是要绕不少弯路。他们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两旁的店铺渐渐从酒楼、客栈变成了铁器铺、矿石行,空气中的铁腥味也越来越浓,混杂着炭火的灼热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赵丰慧起初还蹦蹦跳跳地东看西看,指着路边摊位上的铁制小玩意儿叽叽喳喳,没过多久就被日头晒得有些蔫了,乖乖地牵住赵丰星的手,只是眼睛依旧不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金属光泽的世界。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人流忽然变得密集起来,摩肩接踵,连脚步都不得不放慢。耳边的打铁声也从零星的“叮当”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哐当”声,像是无数面鼓在同时敲响,震得人耳膜微微发麻。
“这里就是铁坊街了。”乔羽绒停下脚步,侧头对着沐暃和赵丰星说道。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鬓角的碎发被打湿,贴在脸颊上,却丝毫不减那份清丽,反而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沐暃抬眼望去,只见这条街比之前走过的任何街道都要宽,两旁的店铺清一色是铁匠铺,门面大多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炉,还有铁匠们赤着上身、挥锤锻造的身影。炉火的红光映在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砸在滚烫的铁块上,瞬间蒸发成白烟。
街道两旁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铁器——有寒光闪闪的刀剑,有厚重的铠甲,有精巧的农具,还有些看不出用途的奇形怪状的零件,都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往来的行人大多是穿着粗布衣衫的工匠,或是背着矿石、推着铁料的商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奔波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踏实肯干的韧劲。
“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沐暃由衷地赞叹道。光是这随处可见的铁器和弥漫的烟火气,就足以说明此地的锻造水平,“那锻造铺在哪?”
乔羽绒抬手,指向街道中段的一家铺子:“就在那里,‘万锻堂’的分号,虽然比总堂小些,却也有不少好手。”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家铺子的门脸果然比别家要气派些,门楣上挂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万锻堂”三个字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匠人的沉稳。门口站着两个伙计,正忙着招呼客人,时不时有捧着铁器的人进进出出,显得生意格外兴隆。
“我先去问问。”乔羽绒说着,提起裙摆,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月白色的襦裙在密集的人流中穿梭,像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莲,引得不少人侧目。
沐暃、赵丰星带着赵丰慧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堆放的铁料和往来的推车。赵丰慧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又恢复了些精神,小声问:“哥哥,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锤子?”
“应该是。”赵丰星笑着点头,“说不定还能看到师傅们打铁呢。”
说话间,四人已经走到了万锻堂分号的门口。铺子的门是两扇厚重的木门,此刻敞开着,能看到里面宽敞的大堂。大堂里没有摆放太多成品铁器,反而竖着几根粗大的铁柱,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铁锤、铁钳、凿子,琳琅满目,都被磨得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