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摇头:“周生家中早已无人了。倒是姑奶奶墓旁有个无碑小坟,据说是周生的衣冠冢,年年清明还有远亲来祭扫。”
岳老六谢过管家,心中已有计较。当夜他备了香烛纸钱,悄悄来到镇外坟场。月明星稀,秋风萧瑟,他按照管家指点,果然在张家祖坟一侧找到个小小坟包,荒草萋萋,甚是凄凉。
岳老六摆上祭品,焚香祷告:“周公子在上,小人岳六无知,前世冒犯尊驾,今日特来赔罪。望公子大人大量,放下仇怨,早登极乐。小人愿年年供奉,超度公子...”
话音未落,忽然阴风骤起,吹得纸灰乱飞。岳老六抬头一看,只见坟前不知何时立着个青衫书生,面白如玉,目似寒星,正冷冷盯着他。
“虚伪小人!你以为几句好话,些许纸钱,就能抵我十年寒窗、夺妻之恨、性命之仇么?”书生声音冰冷,岳老六只觉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周、周公子明鉴,前世种种,小人实在不知啊...”岳老六牙齿打颤。
周云生冷笑:“你自然不知,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便想将前世罪孽一笔勾销?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事!”
说罢袖袍一拂,岳老六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竟置身于一间古色古香的厢房内。窗外明月皎洁,院中海棠正艳,与方才荒坟景象判若两地。
“这是...”岳老六正惊疑间,忽听环佩叮当,一名绝色女子推门而入,见到他慌忙万福:“岳师爷怎在此处?若让人看见,小女名声尽毁矣。”
岳老六不知所措,却听自己开口说话,声音竟变得尖细:“张家小姐不必惊慌,那周云生勾结江洋大盗,证据确凿,已被拿下大狱。小姐金枝玉叶,何苦为他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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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六大惊,心知这是附体感应,自己正经历前世场景。他想开口辩解,却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张家小姐泪如雨下:“岳师爷休要胡说!周郎品行,我最清楚不过,定是有人陷害...”
“小姐莫要执迷不悟!”岳师爷(岳老六)冷笑道:“周云生已画押认罪,功名革除,秋后便要问斩。知府大人念小姐年幼无知,不予追究,已答应将小姐许配给刘通判家公子...”
场景忽变,岳老六又见自己(岳师爷)在狱中,对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书生阴笑:“周云生,识相的就早点画押,也少受些皮肉之苦。要怪就怪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张家小姐也是你能高攀的?”
那书生抬起头来,虽满面血污,目光却如寒冰:“岳师爷,我周云生对天发誓,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岳老六只觉心痛如绞,想要开口,却再次天旋地转。回到现实,仍在那荒坟前,周云生鬼魂冷冷看着他:“如今你可想起来了?”
“周公子,小人...不,小人前世确实罪该万死!”岳老六伏地痛哭:“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公子若取我性命,来世我又要寻仇,何时是个尽头?不如公子有何未了心愿,小人愿效犬马之劳,以赎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