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关外辽河畔有个张家屯,屯东头住着个张善人,五十出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好人。这张善人年轻时走南闯北,攒下些家业,如今在屯里开了间杂货铺,日子过得倒也殷实。
这年腊月二十三,正是小年。天刚擦黑,北风卷着雪花,打得窗户纸哗哗作响。张善人早早关了铺门,烫了壶老酒,切了盘猪头肉,独自坐在炕上小酌。
几杯酒下肚,张善人觉得浑身暖烘烘的,正要宽衣睡下,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张老板行行好,讨碗热水喝!”门外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带着关里口音。
张善人本是心善之人,虽觉夜深人静有陌生人敲门有些不妥,但还是披衣下炕,开了条门缝。只见门外站着七个高大的汉子,浑身落满雪花,面目看不真切。
“诸位是哪来的?这么晚怎还在外奔波?”张善人问道。
为首那人拱手道:“俺们是跑马帮的,本想赶去镇上住店,谁知雪大迷了路,转了半天才瞧见您这有灯火。求老板行个方便,让俺们暖和暖和,喝口热水便走。”
张善人见这些人衣衫单薄,在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心下不忍,便将门大开:“快进来吧,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可不得了。”
七人鱼贯而入,带进一股刺骨寒气。张善人忙着生火煮水,又拿出些干粮招待。那七人也不客气,围坐火盆旁狼吞虎咽起来。
酒过三巡,为首的汉子突然放下碗筷,盯着张善人道:“张老板,俺们弟兄七个不是马帮的,实不相瞒,是干无本买卖的。”
张善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土匪胡子遍地都是,自己怕是引狼入室了。
那汉子见张善人面色发白,笑道:“老板别怕,俺们虽是胡子,但也讲道义。您好心待俺们,俺们不会为难您。只是弟兄们多日没开张,手头紧巴,想跟您借点盘缠。”
其余六人也都放下碗筷,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善人。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张善人知是祸躲不过,只得强作镇定:“好说好说,诸位好汉需要多少?”
“不多,二百大洋足矣。”为首汉子伸出两根手指。
张善人倒吸一口凉气。二百大洋可是他大半年收入!但看这七人腰里都别着家伙,不敢不从,只好去里屋取出钱匣,将积攒的银元尽数倒出,数了整整二百块。
七人将大洋装入行囊,却仍无离去之意。张善人心头不安,试探道:“诸位好汉,钱已拿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