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回洛晓羽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与怜惜。“你和其他所有修行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你是湮灵症患者。”

“湮灵症……”洛晓羽低声重复着这个伴随她前半生、几乎断绝她修行之路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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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帝羽语气肯定，“亘古以来，湮灵症被视为道途的绝症。除了你和墨清之外，记载中从未有湮灵症患者能够真正踏入修行之门，更不用说引动天劫，并且……成功渡过了。”

她顿了顿，说出一个令人心惊的猜测：“或许，患有湮灵症的人，本身就被视为一种‘异常’，为天地所妒？冥冥中的法则意识，不允许本应绝灵的存在，逆天而行，攫取力量？”

“但法则意识……不是没有情绪的吗？”洛晓羽蹙眉，她所理解的天地法则，应是冰冷、公正、按规则运转的秩序集合，何来“妒忌”这种属于生灵的情感？

“ ‘妒’只是一种比喻。”帝羽解释道，“更准确的描述，可能是‘排斥’、‘修正’或者‘平衡’。湮灵症患者的存在，或许本身就像是一个程序中的‘错误代码’，当其试图‘运行’时，触发了法则更深层次的、更为严厉的‘纠错机制’。你的天劫，便是这纠错机制极限运转的体现。”

听到这里，洛晓羽脑海中浮现出墨清第二元神可能在天罚下受损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紧。她握紧了拳，眼神变得坚定：“我想帮他。”

帝羽闻言，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难。墨清的下一次天劫，若我所料不差，极有可能是半身劫。”

“半身劫？”

“嗯。这是天劫中最为奇特也最难干涉的一种。”帝羽详细解释道，“它并非直接引动风火雷电，而是在渡劫者周围形成特殊领域，根据渡劫者自身的因果、心魔、乃至潜力，召唤出其某种意义上的‘半身’——可能是镜像，可能是心魔化身，可能是道争之敌，形态不一，但实力与渡劫者本体通常相差无几，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具针对性。”

她看着洛晓羽，语气严肃地警告：“最关键的是，干涉半身劫本身并不会引来天罚，因为半身劫的机制会‘智能’地调整难度。它会根据踏入天劫范围内的干涉者人数与实力，额外召唤出对应数量和强度的‘半身’。”

帝羽的目光锐利起来：“如果你在他渡劫时进入天劫范围，那么，天劫法则几乎百分之百会为你专门召唤出一个灵圣级别的‘半身’。到时候，墨清不仅要面对自己那个势均力敌的半身，还要分心应对一个与你实力相当的、由天劫法则衍化的强敌。那非但不是帮他，反而是将他的天劫难度提升到了地狱级别，会让他渡劫的成功几率变得极其渺茫。”

洛晓羽怔住了，满腔的热血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她这才明白，有些帮助，并非凭借一腔勇力就能给予。在绝对冷酷的天地法则面前，她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经历蜕变、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手，第一次感到这力量是如此沉重，甚至可能……成为一种负累。

星流战船在无垠的虚空中平稳航行，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船舱静室内，墨清本尊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渊深似海。他的掌心之上，悬浮着一颗奇异的存在——那并非血肉构成的眼球，而更像是一团凝固的、流淌着璀璨金辉的光晕，光晕中心，一道竖着的、仿佛能洞穿万古时空的纹路若隐若现。

东皇太一的眼睛。

即便只是残存的一部分，其中所蕴含的、属于远古天帝对时间元理的至高感悟，也足以让任何修行者疯狂。墨清心神沉入其中，意识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看到了星辰的生灭，文明的兴衰，看到了时间长河奔腾不息，既定的“过去”与充满变量的“未来”如何交织、碰撞、最终凝固成唯一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