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的手指从玉坠上移开,呼吸一滞。控制台前的空气突然扭曲,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人银灰色短发微扬,右手戴着金属指虎,衬衫第三颗纽扣缝着半截乐谱。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将指虎轻轻点在控制台表面。
一道简笔画骷髅浮现,随即化作一根虚影指挥棒。
林清歌瞳孔一缩。这不是幻象,是她曾在无数个时空里见过的最后一幕——周砚秋牺牲前的残影。
程雪也看到了他。她咬了下嘴唇,把八音盒放在控制台中央,掀开盖子。盒子里传出一段极轻的旋律,是母亲唯一一次完整哼唱的摇篮曲。
数据波纹顺着音符扩散,冲向天花板。隐藏在系统底层的声纹协议被唤醒,初代九歌的频率开始共振。
“还能撑住吗?”陆深的声音从终端传来,带着电子音的断续感。
“能。”林清歌闭眼,右耳音符耳钉微微发烫。她伸手将它摘下,嵌进控制台核心槽位。
记忆库瞬间释放。前世那些通宵改稿的夜晚、母亲病床前写下的第一首歌、重生后每一首未发表的作品,全都化作音轨涌入系统。
程雪低头撕开锁骨处的莫比乌斯环纹身表皮,露出下面细小的投影装置。一串节拍指令从中播放出来,精准校准所有时空的节奏偏差。
远处监控画面中,程雪的身影站在诗音主脑门前。那个穿着棉麻衬衫、戴酒红色眼镜的女人依旧坐在里面,嘴角含笑。
但这一次,没人再看她。
林清歌睁开眼,和程雪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把手放在控制台两侧。
《创世纪》的第一个音符响起。
不是从喇叭传出,也不是由设备播放,而是直接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整个空间本身在震动。
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开始浮现。
一个林清歌站在倒塌的舞台中央,手里握着断裂的麦克风;另一个蜷缩在病房角落,对着昏迷的母亲低声吟唱;还有一个悬浮在数据洪流中,用代码拼出旋律的轮廓。
每一个程雪也在同步行动。有的举起八音盒,有的撕开手腕上的束缚带,有的直接用指甲划破掌心,让血滴落在启动键上。
合奏开始了。
最开始是低语般的哼唱,接着是钢琴单音切入,弦乐组缓缓加入。不同世界的旋律有快有慢,有些甚至已经中断,但在陆深调出的量子信道广播下,主频逐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