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的白光彻底褪去,林清歌的手还贴在屏幕上,指尖微微发麻。她喘了口气,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但没倒下。玉坠上的裂纹还在,隐隐发热,像是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陆深从数据流里睁开眼,瞳孔里的蓝光一闪一灭,像是快没电的信号灯。他靠在残破的控制台边,声音比平时低:“服务器……还能撑十二小时。”
林清歌点点头,没说话。她环顾四周,曾经的虚拟城市已经塌了大半,只剩下漂浮的代码碎片和断裂的光影轨道。空气里有股金属烧过的味道,风一吹,灰烬打着旋儿飞过。
她抬起手,饕餮戒轻轻震动了一下,投影出一段三维模型——是他们以前用的工作室,墙上有涂鸦,角落摆着旧钢琴,窗边挂着她妈妈留下的干枯蓝玫瑰。
“那就把它……再建一次。”她说。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轻响。陈薇薇站在几步外,烟熏妆没了,头发乱糟糟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像是想比枪,但抬到一半又放下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声音很轻:“我偷了那么多年,却从没真正写过一首属于自己的歌。”
林清歌看了她一眼,走过去,牵起她的手。陈薇薇没挣开,只是跟着她往前走。
工作室的框架一点点成型,靠的是陆深从废墟里拉出来的残存模块。他把几块核心板拼在一起,手指划过接口,皮肤上的电路纹路闪了闪,发出稳定的嗡鸣。那些淡蓝色的痕迹不再乱窜,而是像河流一样安静地分布在手臂上。
“系统崩了,但网络底层还在。”他说,“只要有人愿意听,就能传出去。”
林清歌走到中央控制台前,摘下右耳的银质音符耳钉。金属表面有点磨损,边缘甚至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她把它放在台面上,拿出工具,一点一点切成三份。
第一片递给陈薇薇。
“你曾用我的名字活下去,现在,轮到你为自己命名。”
陈薇薇接过那小块金属,握在手心,没说话,但眼睛红了。
第二片递给陆深。
“你把代码当诗写,那就让这首诗传得更远。”
陆深接过,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将它嵌进腕部的一个微型读取口。蓝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像是回应什么。
最后一片,林清歌重新戴回自己耳垂。轻微的震动传来,像是某种确认。
三人站定在未完成的乐谱前。钢琴是重建的第一个设备,但键面不稳定,碰一下就会泛起波纹。合成器接通后只发出杂音,像是世界本身在拒绝新的声音。
林清歌坐下来,闭上眼。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坐在床边哼歌的样子。不是完整的旋律,只是一个音,轻轻落下。
她按下琴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