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万一。”孙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几只老鼠在梁上奔跑,或许会弄出些声响,但难道就能撼动整座屋宇吗?我们的根基,在千千万万的‘道民’心中,在那些对朝廷失望、祈求太平的黎庶血脉里。陆昶?他不过是个仰仗祖荫、自作聪明的世家子,或许读过几本兵书,懂得些权谋算计,但他不懂人心,更不懂……天命所归。”
他微微侧首,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他既然想玩,那老夫便陪他玩玩。传令下去,原计划不变,但各路人马,需更加隐匿行迹。至于陆昶那里……他不是病着吗?那就让他好好‘病’下去。如果他‘病’得不够重,你们可以……帮他一把。”
孙恩眼中凶光一闪,躬身道:“侄儿明白!”
“还有,”孙泰的声音再次恢复平淡,“告诉张弘,让他管好他的人,最近,都安分些。”
孙恩应诺,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带着腾腾杀气,很快消失在石阶尽头。
地室内重归寂静,只有香炉青烟依旧袅袅。
孙泰独自站立良久,才缓缓坐回蒲团,重新捻动念珠。灯焰在他浑浊的眸子里跳跃,映不出丝毫波澜。
“陆通啊陆通,”他对着空寂的墙壁,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幽灵对话,“你这侄孙,倒是比你当年,多了几分不知死活的小聪明。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闭上眼,不再言语,只有念珠摩擦的细微声响,和着那沉水香的余韵,在这幽暗的地室里,慢慢沉淀下去。
窗外,夜色正浓。一场风暴,正在无人窥见的暗处,悄然凝聚着力量。而风暴眼中的一些人,却以为自己只是隔岸观火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