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小满推着母亲那辆沉重的、带着熟悉酸汤气息的餐车,走出了家门。餐车上挂着一盏昏暗的灯泡,在渐深的暮色中摇曳着微弱的光。
她没有去母亲常去的、熟客多的夜市中心,而是选择了更偏僻、人流较少的一个街角。她怕被人看出异常,也怕自己手艺不精,坏了母亲的名声。
“酸汤鱼……新鲜的酸汤鱼……”她的叫卖声细弱蚊蝇,带着难以掩饰的羞怯和不安。
路人行色匆匆,很少有人驻足。偶尔有人被酸香吸引过来,看了看她稚嫩的脸庞和那锅卖相普通的酸汤鱼,又摇摇头走开了。
小满站在初秋的凉风里,看着眼前冷清的局面,鼻尖一酸,强忍着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但她想起昏迷的母亲,想起那个破碎的家,又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工装、面色疲惫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小姑娘,你这酸汤鱼,怎么卖?”男人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小满连忙报了个价,比母亲平时卖的稍低一些。
“来一碗吧,尝尝鲜。”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味道,只是图个方便便宜。
小满手忙脚乱地盛了一碗鱼片和汤,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就站在摊子旁边,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他吃得很急,似乎饿坏了,额头上很快冒出了汗珠。
“味道……还行。”男人吃完,抹了把嘴,付了钱,匆匆离开了。
看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币,小满的心头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酸楚。这是这个家,在灾难之后,第一笔微薄的、由她挣来的收入。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卖出这一碗酸汤鱼的同时。
家中,躺在床上的秀娥枕边,那枚被红布包裹着的黄金锁片,在无人察觉的黑暗中,背面那道头发丝般的裂痕,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滋养,极其微不可察地……延长了那么一丝丝。
锁片表面,那雕刻着的“逆鳞”图案,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立体了一分。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碗承载了生存挣扎与血脉延续的酸汤鱼,悄然触动了。
地母的诅咒,与血脉的传承,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更加紧密地纠缠在了一起。而清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