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毛毛心里想:那个小盏,都被陕西的郑文斌买去了。当初如果觉得有价值,就不应该卖了呀。此刻,面对这个话题,她只能故意应付:“我也是这个打算,起码留着它,你看见你的人情。”
李富贵微微一笑,没吭声。
徐毛毛想到王年年在李富贵家果园里发现的通风口,在牛棚里找到的地窖出口,就目光注意地朝对面果园瞧了瞧,虽然有一堵墙隔着,但冒出的果树稍和套在苹果上的灰色套袋,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那套袋如麻雀一样,或散架,或聚集,远远望去,气势而壮观。
徐毛毛的视线又朝南面的牛棚方向望了望,侧眼看见李富贵在看着自己,就故意看了一圈:“你这个地方真好啊,房后的树又高又大,果园看起来茂盛的,整个院子都非常整齐,怪不得你不在城里待,我只来过两次,就喜欢上你这庄子了。”
“想转了,去转得看看,我西面的房子里,还存了不少粮食呢。”
“还用转?就在这里,把你的日子一眼就看到了。”徐毛毛收回目光,有点亲昵地对李富贵说道:“难得来一趟,想跟你聊聊。那次你给我给算了卦,说我有二婚。现在,我觉得你这个卦算准了?”
“怎么?你不是说你要等你男人回来吗?现在变卦了?”李富贵问。
徐毛毛咯咯一笑:“我没想到,我会离婚。”
“这么说,你有人了?”
徐毛毛迟疑了一下,说:“李大师,请你给我再算一下,看我……将来的婚姻咋样?”
李富贵那双藏在浓眉下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在徐毛毛脸上逡巡片刻,慢悠悠地说:“那就进上房吧,我占卦的东西在上房里。”
徐毛毛就提着水壶,端着水杯,亦步亦趋地跟着李富贵进了上房。
李富贵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拿出五帝钱和一支笔,在茶几上铺开红布,摊开纸张,然后将五帝钱递到徐毛毛手里:“来,心静下来,想着你问的事儿。”李富贵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双手合十捧着这五帝钱,默念你的问题,然后连着抛六次,每次落定别动,我看爻象。”
徐毛毛深吸一口气,依言照做。屋内只剩下铜钱在掌心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徐毛毛粗重的呼吸。她虔诚地合拢双手,闭眼片刻,然后手腕一抖,五枚铜钱“哗啦”一声散落在红布上。一次,两次,三次……
每一次铜钱落定,李富贵那双锐利的眼睛,都像鹰隼般记录着钱的正面和反面,同时用笔在纸上飞快地划下或断或连的线条——那是卦象的爻位,譬如初爻、二爻、上爻……,并在旁边标注下每一次的阴阳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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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次抛掷完毕,一组由X或0组成的卦象跃然纸上。李富贵握着笔,流利地卦象边上下写,腾蛇、玄武、青龙、白虎等字眼不断落在纸上,沿着卦象的套路连续推算后,他眉头微蹙,看向徐毛毛:“玄武动于坎宫,暗昧交侵……”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你这近期的运势,主‘逢玄武’,暗流涌动,是不是有什么事?”
徐毛毛心里暗暗一惊:我想的就是你手中的宝贝啊。为了这个,我连婚都离了,难道不是事?她像被看穿了似的,瞬间有点惶恐。但为了体现她的镇定,就微微一笑:“再没啥事啊,要说事,就是离婚这个事。”
“你肯定还有事!要不,身边就有个人。这个人也是事。”李富贵说着,他的笔头指点在卦象中代表“世爻”(求测者自身)和“应爻”(所求之事或对方)的位置上来回电动,又仔细看了看动爻(变化的爻)和它们变化后的结果(变爻),最终目光落在了代表“官鬼爻”(官司、是非、压力、或特定情况下也指丈夫/男友)的爻象上,那爻象的位置和状态让他眉头锁得更紧。
“唉!”李富贵重重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愿见到的景象:“像你这个命局啊,五行流转,讲究个制衡。你命里火旺土燥,缺的是水来润泽,更缺的是金来收束!说白了,你这性子,需要有个能‘克’住你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徐毛毛:“有人把你克住了,管住了,你反而能消停,能平安!就像给野马套上缰绳,就能得到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