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盖掀开的刹那,王年年感到自己的心怦怦狂跳——箱内果然堆了不少物件,都用木盒、卫生纸、毛巾棉布包裹着,显得疙疙瘩瘩、五颜六色。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他清楚,必是古董!必定值钱!他激动难耐,不等李富贵动手,一眼瞧见一个长方形木盒,伸手就去抓。李富贵本能地挡了一下,拿起另一样东西准备给他看,却见王年年已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只得停住。
盒内躺着的,正是他十多年前见过的那对海水龙纹小梅瓶。尽管如今只剩一只,却足以证明他的判断完全正确!王年年心中一阵狂喜,抓起梅瓶贪婪地端详着,嬉笑道:“合适着哩!就是我当年见过的那只!师傅,你真细心啊,竟保存了这么多年!”
李富贵面对王年年的举动,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在箱旁,一手无力地抓着箱沿,两眼无奈地看着王年年,一言不发。
王年年看完,盖上木盒往身后一推,目光又贪婪地扫向其他包裹。他看到一个裹得较大的疙瘩,伸手又想去抓。李富贵用手挡了一下,示意他别乱翻。王年年的手无意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袋子,感觉不像铜器或瓷器,便要查看。李富贵不让,他却一把提了出来,打开一看,竟是两捆钞票,银行的封条都未拆——无疑,一捆是十万,两捆便是二十万。
一见现金,王年年惊叫道:“唉呀!师傅!你连钱都藏这儿了!可见你钱多得银行都存不下,要存到地底!你都病成这样了,要这么多钱干嘛?赶紧花吧!”说着,抱起梅瓶站起身:“师傅,其他东西我不看,这梅瓶我带走了。”
李富贵有些恼了:“统共就这点家当,你拿走我怎么办?”
“你箱子里不是还有那么多东西吗?”
“其它你可以拿走,这个不行。”
王年年态度坚决:“其它我不要,就要这个。”
李富贵立刻提起一捆钱:“那好!这十万给你,把梅瓶给我留下!”说着就去夺。王年年推开李富贵,就要往外走。李富贵真恼了,一把揪住王年年的衣襟,厉声喝道:“放下!”
王年年对这梅瓶神往已久,此刻好不容易攥在手里,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带着求饶的腔调说:“师傅,我求你了,把这梅瓶给我吧!你亲儿子是个白眼狼,肯定不识货;我师母的儿子在政府工作,未必稀罕这个。你知道我好这个,就给我吧!让我拿它当教材,将来给人鉴定瓷器时也好有个参照。我把瓷器鉴定这门道吃透了,也算是对你手艺的传承啊!”
在王年年苦苦哀求之际,李富贵鼓着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他,那平时有些斜视的左眼,此刻竟似要竖立起来。王年年仿佛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兀自快嘴快舌地说:“人活在世上的用处,不就是一辈传一辈嘛!你玩古看风水,折腾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儿子不在身边。你的本事也好,宝贝也罢,传不到你儿子手里。我是你唯一的徒弟,你不传给我,传给谁?总得给我留个念想啊!”
“门都没有!”话音未落,李富贵双手猛地一夺,抢回了梅瓶。用力过猛之下,王年年被扯得一个趔趄,狗吃屎般扑倒在地。
这一瞬,一股邪火“噌”地窜上王年年的头顶,烧得他眉头直跳,眼中喷火。他猛一扑起,将李富贵推了个趔趄。
李富贵个头高,倒地时脑袋“嘭”的一声,重重磕在木箱角上。即便如此,他仍死死将梅瓶护在怀里。此时的王年年已然失控,他一把抽出支箱子的砖头,一手高举砖块,一手按住李富贵的手腕,膝盖狠狠顶住李富贵的胸膛,凶神恶煞地威胁道:“你给不给?不给老子就砸死你!”
李富贵本就身体虚弱,加上气急攻心,头又被重重一磕,此刻被这年轻人用腿死死压住身子,手像铁钳般紧箍着他,只觉浑身骨头都要被捏碎,一口气堵在喉咙下,怎么也喘不上来,只得告饶道:“给……给你!”说着,手一松,那装着梅瓶的木盒滚落一旁。
王年年这才松开李富贵,说道:“就是嘛!早痛快些,何必让我着急!”说着,捡起了木盒。
李富贵深深吸了口气,指了指墙角,声音微弱地说:“那儿……有个蛇皮袋子,你取来装上……小心拿出去……让人看见……”
王年年转身望去,见墙角果然放着一卷袋子,便弯腰去取。就在此时,李富贵猛地伸臂,扳动了窑洞墙壁上的一个木橛——那是他自己设计制作的“陷人坑”机关!只需扳动木橛,地面暗藏的翻板便会瞬间开启。此刻,王年年正站在那翻板之上,随着李富贵的动作,他“呼啦”一下,直直地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