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的烛火,映照出愈发凝重的面孔。朝堂的暗流与军中的回应,如同构筑堤坝的巨石与泥土,为“反秩序联盟”提供了基础的构架与抵御冲击的韧性。然而,霍云深知,面对“主神系统”这等超越凡俗认知的威胁,常规的力量——无论是权谋还是军队——都显得笨拙而无力。他需要一些能够触及“非常理”边界的力量,需要那些游走在世俗规则边缘,或许能窥见世界另一面的“奇人”,以及那位曾与李文渊有过交锋、其存在本身便代表着某种“异常”的敌国妖女——玉藻前。
寻找江湖奇人的任务,主要由百晓生和那两位初步投效的江湖汉子负责。百晓生凭借其庞大的情报网络,开始筛选那些并非招摇撞骗、而是真正身怀异术或知晓古老秘辛的隐士、异人。过程如同沙中淘金,充满了不确定性与风险。
一位据说能“沟通幽冥”、常年隐居在京城外乱葬岗的老妪,在百晓生带着厚礼与隐晦的请求登门后,只是用那双浑浊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便嘶哑地开口:“天条锁世,万灵噤声。老婆子我这点微末伎俩,在那等存在面前,连蝼蚁都不如。回去吧,莫要自寻死路。”随即紧闭柴门,再无声息。
另一位以精研上古符文、据说能解读某些失传诅咒的落魄书生,在听到“灰白领域”和“行为固化”的描述后,先是激动得手舞足蹈,认为找到了毕生追求的“终极符文形态”,但在尝试用朱砂绘制相关符号时,所用的黄纸无火自燃,他本人更是如遭重击,口喷鲜血昏厥过去,醒来后神智恍惚,只会反复念叨:“不可言……不可绘……那是禁忌……是法则本身……”
失败与挫折接踵而至。这些游离于主流之外的奇人异士,或许感知到了那笼罩世界的异常,但他们的力量,在“主神系统”绝对的法则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因其试图触碰禁忌而引来了反噬。
然而,并非全无收获。
通过一位伤退老兵的引荐,霍云秘密接见了一位来自西南边陲、皮肤黝黑、身上带着古怪刺青的部落巫医。这位巫医不通中原官话,由老兵勉强翻译。他听完霍云关于“色彩消失”、“行为凝固”的描述后,沉默良久,然后取出一个陈旧的兽皮口袋,倒出几颗干瘪的、散发着奇异腥气的种子。
他通过翻译告诉霍云,在他们的古老传说中,世界曾经历过“无色之冬”,那是“祖灵沉睡,法则僵死”的时期。要唤醒色彩,需要“生命之种”在“记忆之地”发芽。他无法解释什么是“记忆之地”,只是指着那几颗种子,表示这是部落代代相传的圣物,或许蕴含着一丝对抗“死寂”的生命力。他将种子赠予霍云,随后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再寻不到踪迹。
这几颗看似不起眼的种子,成了联盟获得的第一件、可能与对抗“秩序”相关的“非常规”物品,被霍云郑重收起。
与此同时,联络玉藻前的行动,则更为隐秘和危险。这位曾魅惑北蛮高层、试图颠覆战局、最后在李文渊系统反制下功败垂成的九尾妖狐,自龙城之战后便销声匿迹。霍云动用了玉藻前当初留下的一条极其隐晦的联络渠道——一枚刻画着狐狸纹路的古旧铜钱,通过特定方式,投入了京城某处荒废古井之中。
等待是焦灼的。直到三天后的一个午夜,霍云书房那扇对着后园的窗户,被一阵带着异香的微风吹开。月光下,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立在窗外一株古树的枝桠上,裙摆与长发在夜风中轻扬,正是玉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