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袁绍正与麾下谋士饮宴,听闻刘骏送来农具,脸上掠过轻蔑:
“淮安?弹丸之地,也敢言‘利天下’?那刘骏,不过一幸进小卒,侥幸得了高位,就不知天高地厚。东西收下,人打发走。”
语毕,精美的酒器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淹没了这小小的插曲。
而曹操得到图纸,样品,心中只恨没强行带回刘骏。现如今,别人有了根基,可还会向他投效?曹操又欢喜又苦恼,像个丢了几千两黄金的大孩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的刘备弃官后投了公孙瓒。当刘关张三人见到这等利国利民的神器,心情同样复杂。
三人如今寄人篱下。而当初的小卒刘骏,却已拥有一方立身之地,并名扬天下。
难道当年媚坞分润,还能是对的?刘备一夜睡不好,直到天明,才再次坚定本心。
长安,未央宫偏殿。
献帝刘协缩在宽大的御座上,脸色苍白。
殿内光线昏暗。
权臣郭汜的心腹将领樊稠,大马金刀地坐在下首,靴子上沾着泥,正拿着一把小刀剔指甲。他对捧着图纸、样品、战战兢兢跪在殿中的淮安信使视若无睹。
“淮安亭侯?”献帝的声细如蚊,看向身旁侍立的老宦官。
老宦官低声提醒:“陛下,是前番诛……汉室宗亲,刘骏,刘仲远。”
献帝似乎想起来了,眼前一亮。刘骏身份其实存疑,当初迫于动乱未定,才勉强让他入宗。实际上没人将他的身份当回事。
正因如此,他的话没人听。结果就是王允身死,京城陷落。而献帝也再次成为笼中鸟。
如今,汉室再度蒙难,正是用人之时。
献帝努力坐直一点,声音提高些许:
“刘卿心系社稷,献此神器,其心可嘉。当……”他话未说完,樊稠将小刀“啪”地一声拍在案几上。
“陛下!”樊稠粗声粗气地打断,看都没看献帝,目光扫过地上的木犁和耧车,咧嘴一笑,露出黄牙,
“这破木头疙瘩,也能叫神器?哄娃娃的吧?刘骏那小子,该不是拿这些玩意儿糊弄陛下?”
殿内几个西凉军将官哄笑起来。
献帝脸色更白,手指紧紧抓住御座扶手,后面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
老宦官无奈地垂下眼。
使者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地砖,不敢抬头:侯爷一片苦心,在长安深宫,竟不过是权臣眼中的笑话。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