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前,人声鼎沸,群情汹涌。
香烛的烟雾混杂着汗味,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一种躁动不安的氛围。
百姓们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在一些乡老的带领下,一声高过一声地呼喊着,要求县令停止所谓的“绝地天通”之法。
衙役们组成的人墙在推搡下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班头急得满头大汗,连连高呼:“肃静!公堂重地,不得喧哗!”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声浪中。
昭孔站在衙门口廊下,看着眼前失控的场面,手心冰凉。
他偷偷瞥向身旁面色沉静的景纪——这位家主今日竟也亲自来了,只是隐在人群后方,冷眼旁观。昭孔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时刻,县衙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吱呀声,被缓缓推开。
张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穿官袍,只着一身玄色深衣,身形挺拔如松,面容肃穆。
他没有带随从,没有持刀剑,就那样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到了台阶的最高处,直面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他的出现,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原本鼎沸的声浪,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位年轻县令的身上。
张苍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掠过那些惶恐的面孔,也看到了人群中那几个眼神闪烁、试图再次鼓噪的乡老。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人群前方几个手持香烛、衣着褴褛的老农身上。
“诸位父老乡亲,”张苍开口了,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威严,“你们聚集于此,所为何事?”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被推举出来的乡老,壮着胆子,颤巍巍地上前一步,拱手道:“县……县令大人!非是小老儿等聚众闹事,实是……实是心中惶恐,不得不来啊!”
他指着天空,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近日有‘神谕’降下,言说……言说大人您乃‘破星’临世,所行新法,乃是‘绝地天通’的邪术,长久以往,会断了陈县与上天的联系,引来大灾,使我等百姓饥寒交迫,死无葬身之地啊!求大人开恩,停止新法,恢复旧祭,以求神灵宽恕吧!”
他一番话说完,身后的人群又骚动起来,纷纷附和:
“是啊大人!求求您了!”
“我们不想饿死啊!”
“恢复旧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