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门口传来。

诗怀雅和星熊同时回头。

陈警司正靠在斑驳的门框上,双手抱在胸前。

走廊里昏暗的光线在她身后勾勒出削瘦的轮廓,那身干练的龙门近卫局制服穿在她身上,非但没被这破败的环境染上半分颓色,反而更衬得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锋锐气息。

她的目光冷冽,扫过屋内的瞬间,就已经洞悉了一切。

“你知道这家人是谁?”诗怀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质疑。

“知道,我的线人。”陈警司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她从制服内袋里取出一份薄薄的牛皮纸档案,递了过去。档案的边角有些磨损,看得出被翻阅过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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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怀雅伸手接过,档案纸张的粗糙质感透过手套传递过来。她翻开第一页,只扫了一眼上面的照片和名字,眉头便挑得更高了。

“还真是。”她轻哼了一声,将档案合上,递给一旁沉默的星熊“你的线人还真多。”

陈没有理会诗怀雅言语中的尖刺,她那双锐利的赤色眼眸越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最终定格在中央地面上,那被白色裹尸袋覆盖住的人形轮廓。整个房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鉴证科人员偶尔压低声音的交谈,和相机快门轻微的咔哒声。

“‘烛光’临死前给我发了最后一条讯息。”

“只有一个词。”

她顿了顿,空气仿佛都随之凝滞。

“‘整合运动’。”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诗怀雅漂亮的脸上激起了惊涛骇浪。

“整合运动?那些感染者?”

“应该是。”星熊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已经看完了档案,将其小心地放回陈的手中,“最近隔壁的乌萨斯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有一整座移动城市都被他们拐走了。”

“那和我们龙门有什么关系?”诗怀雅歪了歪头,整合运动是个在异国他乡掀起风暴的恐怖组织,为何会与这间贫民窟里的小小命案扯上联系。

陈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

但她相信“烛光”,一个在阴影里为她工作了三年的线人,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传回的消息,绝不可能是胡言乱语。

她迈开脚步,绕过地上用粉笔画出的一个个证物标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她来到裹尸袋旁,缓缓蹲下身。拉链被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拉开。

袋子的一角被掀开了。

死者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菲林族男人,正值壮年。他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死前那一瞬间的惊恐与错愕。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致命伤口,已经因为血液流尽而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灰败色泽。

陈静静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还记得,在街角昏暗的路灯下,这张脸曾带着讨好的、略带紧张的笑容,将一张小小的存储芯片塞进她的手里;也记得在某个下着雨的夜晚,他撑着一把破旧的黑伞,压低声音向她汇报城西某个帮派的最新动向。

她握着裹尸袋边缘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寸寸泛白。

“我上次警告过他,那些感染者帮派最近的动作很不正常,让他别跟得太紧。”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个再也无法回应的灵魂忏悔。

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星熊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

“这不是你的错,老陈。”星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做我们这一行,总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