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莫三十岁,古铜色的皮肤上纹着蔓藤般的蓝色刺青,层层叠叠的裙摆像倒扣的铃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数十片彩色玻璃串成的坠子,在巴黎灰暗的暮色中,竟由内而外地泛着幽幽的、绝非凡品的微光。
“您的眉间,”女人用那双能看穿灵魂的眼睛凝视着他,手指轻触自己眉心,“缠绕着比巴黎冬夜更深的迷雾。”
勒内本该像拒绝其他街头揽客者一样,冷漠地走开。但那些发光的玻璃,以及女人眼中某种难以言喻的、既古老又鲜活的力量,像磁石般吸引了他。
“水晶球说,您需要的不是指引,”女人掀开帐篷的布帘,内部温暖的光线和松脂香气流淌出来,“而是一场觉醒。”
勒内站在原地,内心在抗拒与一种莫名的渴望间拉扯。他是拉里克家的传人,受过最正统的工艺教育,理应视这些街头巫术为无稽之谈。
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长期无法创作而有些苍白的手。
他想起了评论家的话,想起了哥哥那充满执念的玻璃右眼,想起了自己内心那片无边无际的、冻结的荒原。
也许……也许答案真的在一切常理之外?
最终,对“生命力”的渴望压倒了一切。勒内·拉里克,这个代表着法国顶级玻璃工艺的姓氏的继承者,深吸一口气,弯腰踏进了那顶吉普赛帐篷。
帐篷内部比外观宽敞得多。天鹅绒帷幕分隔出圆形空间,中央摆着水晶球,周围散落着各种奇特的玻璃器皿——有的形似花朵,有的像凝固的火焰,全都泛着不同色泽的微光。空气中飘着松脂与没药混合的香气,让拉里克想起童年时祖母的储藏室。
“请坐。“玛尔塔示意他坐在铺着刺绣垫子的矮凳上,自己则跪坐在水晶球对面。当她双手覆上水晶球时,拉里克注意到她右手小指缺了第一节,“您想问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些玻璃。“拉里克指向周围发光的器皿,“它们看起来不像普通的彩色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