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茶卡盐湖。
十月中旬的高原,阳光已褪去了盛夏的灼烈,带着一种澄澈的、近乎透明的质感,慷慨地倾泻在无垠的“天空之镜”上。湖面凝结着厚厚的盐盖,平滑如镜,倒映着湛蓝的天穹和流云,天地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人行走其间,恍若漫步云端。空气干燥而清冽,带着一种独特的咸涩气息,那是千万年时光沉淀下来的味道。远处,连绵的雪山勾勒出银色的天际线,沉默地守护着这片纯净的盐之国度。
方清墨院士裹着一件厚实的防风外套,站在临时搭建的白色实验帐篷前。她微微眯着眼,适应着高原强烈的光线,目光专注地投向眼前一排特殊的装置。这些装置并非精密的现代仪器,而是一个个由纯净盐块雕刻而成的立方体,内部嵌入了她团队研发的、利用盐结晶特殊结构进行高密度信息存储的试验品——“晶匣”。阳光透过盐立方,折射出柔和而奇异的光晕,像内部封存着微缩的星河。
“方老师,基线数据记录完毕,磁场强度稳定在预期阈值。”一名年轻的研究员递上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
“好,准备第一次强场激发。”方清墨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科研工作者特有的专注力。她纤细的手指划过屏幕,启动了旁边一台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强磁场发生器。她的思绪,一部分沉浸在眼前这融合了古老自然造物与现代尖端科技的实验中,另一部分则牵挂着远在京城,正为一场关乎未来能源布局的国际会议殚精竭虑的丈夫李玄策。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发生器启动的嗡鸣尚未完全稳定,帐篷外原本寂静的盐湖上空,毫无征兆地刮起了狂风!这风来得极其猛烈,仿佛凭空生成,卷起地表的盐粒和尘沙,瞬间天地变色。刚才还澄澈如洗的天空,眨眼间被翻滚的黄沙和白色的盐尘吞噬,能见度急剧下降。狂风如同无数条狂暴的白色巨龙,在盐湖上肆虐翻滚,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实验帐篷被吹得剧烈摇晃,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好!沙暴!”年轻的研究员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去固定被风掀起的帐篷帘布。
方清墨心头一紧,迅速命令:“立刻关闭所有非必要电源!保护‘晶匣’!”她冲过去帮忙固定帐篷,狂风裹挟着密集的盐沙颗粒,打在脸上生疼。她透过帐篷缝隙向外望去,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不是普通的沙暴,风沙中隐隐夹杂着一种不自然的、低频的电磁扰动,干扰源似乎来自……更远的西方方向?她立刻想到了近期在西疆边境监测到的异常电磁活动报告,以及丈夫李玄策提醒她注意的某些势力对战略资源的觊觎。难道他们的实验无意中触动了什么,或者……这风暴本身就是某种掩护?
就在方清墨团队陷入困境的同时,距离盐湖实验点约二十公里的一条简易盐路上,一支由三辆特制厢式检修车组成的车队,正顶着骤然降临的风沙艰难前行。车队的目的地是高原深处一座秘密的稀土元素监测站,他们负责运送一批急需更换的核心传感器模块。为首车辆的驾驶室里,周卫国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位昔日北华大学的同学,如今已是中国最顶尖的危险品运输安全专家之一,脸庞被高原的风霜刻下了坚毅的线条,眼神锐利如鹰。
“头儿!风太大了!能见度不足五米!GPS信号完全丢失!我们偏离主路了!”副驾驶的年轻队员对着通讯器大喊,声音在狂风的嘶吼中几乎被淹没。
周卫国没有回应,他全神贯注地感知着车辆的每一次颠簸,倾听着引擎在风沙中吃力的咆哮。多年的危险品押运生涯,让他对危机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瞥了一眼仪表盘上完全失效的导航屏幕,又看了看窗外混沌一片的天地,果断下令:“停车!不能再走了!就地寻找掩体,等待风停!”
三辆车艰难地在一片相对避风的盐壳洼地停下,围成一个三角。狂风卷起的盐沙疯狂拍打着车身,发出密集的噼啪声,仿佛要将这钢铁堡垒吞噬。通讯器里一片沙沙的噪音,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该死!”周卫国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被困在这里,不仅任务受阻,更危险的是,车厢里那些精密的稀土探测模块对环境变化极其敏感,长时间暴露在这种强电磁干扰和极端天气下,极有可能损坏。而稀土,正是国家未来尖端科技发展的命脉之一,一点闪失都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他想起牺牲的老同学赵小满,想起李玄策将如此重任托付给自己的信任,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和焦灼感压在心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车窗外被风雕刻得奇形怪状的盐柱和盐丘。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盐!纯净的盐晶体是天然的电解质,具有独特的离子导电性!早年他在德迅处理危险化学品运输时,曾接触过利用特定介质构建应急通讯的案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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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下车!”周卫国拉开车门,狂风夹杂着盐粒立刻灌了进来,呛得人喘不过气。“带上车里的备用接地铜缆!还有工具箱里的备用电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