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未时初至,清风不燥。
莫长史府上的家仆捧着贴匣匆匆前来,大人邀他共赴尼山,同赏烟霞以绘丹青。
秦渊正在临摹王右军的字帖,听罢,只能随小厮前去,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出门,每次回来,自己的脚都会隐隐作痛,搅得自己睡不安稳。
古人没什么娱乐项目,无非就是宴饮狎妓,然后把臂同游,早年间还嗑五石散,后来被禁了之后文人们就更加无聊,只能没事就递帖子,甭管写的多华丽,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朋友,出来咱们一起愉快的玩耍呀。
跟随仆役来到尼山,又沿着山路往上走了半个钟头,秦渊的背后已经被汗浸湿了,发丝在粘在额头上,一来身体太虚,二来跛脚实在不便。
石阶蜿蜒至瞰景石台,两侧古木参天,枝桠交错如穹顶,将烈日严严实实挡在树冠之外。
森凉的山风穿林而过,裹挟着草木清芬,暑气顿时消散几分,秦渊紧绷的脊背也随之舒展。
沿着覆满青苔的小径再行片刻,飞檐翘角的道院赫然入目。院中早有宾客往来,有人围坐石桌烹茶论道,棋子落盘的脆响混着谈笑声,在回廊间悠悠回荡。
穿过雕花木廊,一座六角石亭豁然出现。
此处地势极佳,极目远眺,层峦叠嶂尽收眼底。
庾舟负手立于亭中,而崔伽罗半倚在斑驳树影下,青白交领襦裙随着山风轻扬,羊脂玉簪在青丝间泛着温润光泽。
她盈盈眉眼忽地望向石径,瞥见被仆役搀扶,步履蹒跚的秦渊,眸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莫大人有心了,竟然将秦小友也给请来了。”
莫长史开心笑道:“此子与我亲近,庾轩主唤他阿闵即可,尚未有表字,此为小名。”
“好,阿闵。”
秦渊单膝微屈撑住颤抖的腿,勉力深揖至地,声线还带着未平的喘息:“见过莫大人,见过庾轩主。”
“这仆役要不得了,瞧这汗湿的襟口,他竟不知背你上来?”莫长史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