筏子朝着“垃圾山”的方向漂了快两天。越是靠近，海面上的垃圾就越密实，有时候挤得筏子都得靠陈威用那半截消防斧左劈右砍才能勉强挪动。

空气里那股混合着腐烂有机物和化学品的臭味也愈发浓烈，呛得人脑仁疼。

蒋甜甜被这味道熏得直干呕，小脸蜡黄，聂思思只能不停地用手帕（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蘸着珍贵的淡水给她擦额头。李娜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她强忍着，一直举着王超磨制的那块简易望远镜——用两个相对透明的塑料瓶底做的——仔细观察着前方。

“看到轮廓了！”第三天下午，李娜突然压低声音喊道，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灰蒙蒙的天幕下，一个巨大、杂乱、如同史前怪兽残骸般的黑影轮廓，逐渐从海平面上升起。它比之前那个平台大了何止十倍，完全就是一座由无数垃圾、破烂金属、断裂的木材和难以辨识的废弃物堆积、挤压、缠绕形成的、漂浮在海面上的“山”！

而在这座垃圾山的最高点，正如刀疤脸所说，歪歪斜斜地戳着半截锈蚀得几乎要断裂的钢铁桁架，形状确实有点像缩水的埃菲尔铁塔底座。几缕破败不堪的暗红色布条（可能是某种旗帜或篷布的残留）缠绕在上面，在带着异味的海风中无力地飘动，像几面招魂幡。

“妈的……真够大的……”陈威仰着头，喃喃道。这景象，比远看更加震撼，也更加……不祥。

王超的心也提了起来。规模如此巨大的垃圾聚集物，其内部结构必然极其复杂和不稳定，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他立刻下令：“停止前进！保持距离！‘灰灰’，‘小金’，再探！重点看山体侧面和底部，找水迹，还有……注意任何大型生物活动的痕迹！”

两只翼龙再次腾空，这次飞得更小心，绕着巨大的垃圾山开始盘旋，不敢过于靠近山顶那显眼的铁架。

筏子静静地漂在距离垃圾山约莫一公里外的相对“干净”水域。这个距离，既能看清大概，又留有反应的空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盯着翼龙和那座沉默的垃圾巨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

突然，在垃圾山朝向他们的这一面，大约在半山腰的位置，“灰灰”发出了短促的鸣叫，在一个地方来回盘旋。

“那里！‘灰灰’有发现！”李娜立刻调整“望远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