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烬火余温

“通往…不该去的地方的门…”老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和…恐惧?“…或者…是…囚笼的锁…”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昏迷的小七,眼神复杂:“老七…他祖上…是守‘门’人…之一…世代守着这个秘密…守着那些碎片…直到…一切都变了…”

“守门人?”李牧野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那‘他们’是谁?追杀小七爷爷的…还有管道里那些人…他们又是谁?为什么要抢那个瓶子?还有这个芯片!”他想起小七在管道里拼死喊出的信息,“瓶底有芯片!那里面有什么?”

“芯片…”老人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那不是芯片…是‘钥匙’…或者说…是‘锁芯’…是启动…或者…彻底关闭那扇‘门’的…核心…”

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层,望向不可知的远方:“‘他们’…有很多名字…很多面孔…但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所有的碎片…找到‘钥匙’…打开那扇‘门’…或者…毁掉它…让秘密永远埋葬…”

“至于追杀你们的人…”老人看向李牧野,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部分是‘他们’的爪牙…另一部分…是闻到血腥味…想要分一杯羹的鬣狗…警察…黑帮…甚至…更隐秘的力量…都被卷进来了…”

“那你呢?”李牧野死死盯着老人的眼睛,“你又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为什么救我们?”

老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一个…早就该死…却还苟延残喘的老东西罢了…和老七…算是…半个同路人…守着不同的碎片…守着不同的秘密…直到…他那边…出了事…”

他拿起那根拨弄篝火的金属棍,轻轻敲了敲地面:“这里…曾经是…另一处碎片的…藏匿点…也是…一个临时的…安全屋…只是…很久没人来了…”

“安全屋?”李牧野环顾这潮湿阴冷的岩洞,苦笑一声。

“至少…暂时…能喘口气…”老人淡淡地说,“外面的狗…鼻子再灵…想找到这里…也需要点时间…”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变得凝重:“但是…时间…不多了…老七死了…碎片和‘钥匙’现世…‘他们’…还有那些鬣狗…会像闻到腐肉的苍蝇…蜂拥而至…直到…把一切都撕碎…吞噬…”

“你手里的‘信标’…”老人指向李牧野手中的金属块,“…是‘他们’用来追踪‘钥匙’的东西…也是…定位彼此的工具…你激活了它…就等于…在黑暗中…点燃了一堆篝火…告诉所有人…你在这里…”

李牧野心中剧震!原来这东西是个定位器?!难怪那些战术小队能那么快找到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李牧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小七重伤昏迷,他自己也伤痕累累,外面强敌环伺,如同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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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人只说了一个字。他再次拨弄了一下篝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等小丫头…缓过一口气…等…该来的…都来…”

他抬起头,浑浊的目光透过跳跃的火光,仿佛穿透了岩壁,望向了更远的地方,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

“然后…带她…去‘门’那里…把这一切…都…结束掉…”

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生锈的齿轮在黑暗中艰难转动,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宿命的疲惫。篝火的光芒在他布满沟壑的脸上跳跃,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绝火焰。

李牧野的心脏猛地一沉。去“门”那里?结束一切?这听起来更像是走向最终的毁灭!他看着臂弯里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的小七,她腿上那排蜈蚣般的黑色缝线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带这样一个重伤濒死的女孩去一个未知的、被称作“门”的危险之地?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她撑不住!”李牧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她需要医生!正规的医院!而不是去什么该死的‘门’!”

“医生?”老人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嘲讽的冷笑,“外面那些穿白大褂的?还是那些举着枪、戴着夜视仪的‘医生’?”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洞口方向无尽的黑暗,仿佛能穿透岩层,看到外面正在疯狂搜寻他们的猎犬。“她只要离开这个洞,不出十分钟,就会被撕成碎片。或者…被‘他们’带走,变成打开‘门’的…活祭品。”

“活祭品”三个字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李牧野的耳朵,让他浑身一寒。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捏碎肩胛骨的黑影,想起了管道里那些冰冷无情的杀戮指令。老人说的,绝非危言耸听。

“那‘门’到底是什么地方?”李牧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低沉而锐利,“去了那里,怎么结束?结束什么?”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缓缓站起身,佝偻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高大,又异常孤独。他走到岩洞角落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那里堆放着一些用防水布包裹的杂物。他蹲下身,费力地解开一个包裹的绳索,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金属探测器?

不是警用或者民用的那种,而是更简陋、更笨重,像是某种自制的设备。主体是一个粗糙焊接的金属盒子,上面连接着几根缠绕着绝缘胶布的电线,电线末端是一个碗口大小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探测盘。探测盘边缘甚至能看到手工打磨的痕迹。

“时间不多了。”老人拿着那个简陋的探测器,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信标’的信号虽然被这里的岩层和暗河水汽削弱,但‘他们’总有办法追踪到大致方向。我们必须在下一波猎犬找到这个安全屋之前,离开这里。”

他走到岩洞靠近地下河入口的湿滑石壁旁,启动了探测器。一阵刺耳的、如同老旧收音机调频般的“沙沙”噪音响起。老人握着探测盘,开始在石壁上缓慢地、一寸寸地移动。

“你在找什么?”李牧野皱眉问道。

“另一条路。”老人头也不回,声音淹没在探测器的噪音里,“一条…通往‘门’的路。一条…只有守门人…才知道的路。”

沙沙…沙沙…噪音在石壁的某个位置突然变得尖锐而急促!

“就是这里!”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他放下探测器,用那根拨弄篝火的金属棍,开始在噪音最响的石壁位置用力地刮擦、撬动!

坚硬的岩石在金属棍的撬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碎屑簌簌落下。李牧野惊讶地看到,在老人刮掉一层厚厚的、湿滑的深绿色苔藓和钙化沉积物后,石壁上竟然露出了一个……圆形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盖板!

盖板直径约半米,边缘深深嵌入岩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红褐色铁锈,但依稀能看到中心位置有一个奇特的、如同齿轮咬合般的凹槽图案。

“过来帮忙!”老人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喘息。显然撬动这沉重的盖板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并不轻松。

李牧野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小七,咬了咬牙,将她轻轻放在篝火旁相对干燥的地方,用自己那件破烂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他快步走到石壁前,双手抓住盖板边缘冰冷的铁锈。

入手沉重无比!仿佛与整个山体融为一体!

“一!二!三!用力!”老人低吼着,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李牧野全身肌肉贲张,肋下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强忍着,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到双臂!他低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

“嘎吱——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在岩洞内回荡!沉重的金属盖板在两人合力之下,终于被缓缓撬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重、带着浓烈铁锈味和尘封百年腐朽气息的冰冷气流,从缝隙中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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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老人喘息着,再次发力!

缝隙越来越大!最终,整个沉重的圆形盖板被彻底掀开,斜靠在旁边的石壁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一个黑黢黢的、直径半米的洞口,出现在两人面前!洞口边缘光滑,显然是人工开凿打磨过的痕迹。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土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内部向下倾斜,深不见底,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就是这里…”老人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洞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然。“…通往‘门’的…最后一段路。”

他转身,走向篝火旁昏迷的小七。他再次蹲下身,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极其小心地将女孩抱起。小七的身体冰冷而僵硬,如同没有生命的玩偶。老人抱着她,走到洞口边缘。

“你背着她。”老人将小七递向李牧野,声音不容置疑,“我在前面探路。这条路…不好走。”

李牧野沉默地接过小七。女孩的身体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但那冰冷的触感和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却像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他再次将小七背在身后,用撕下的布条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他能感觉到她冰冷的额头贴在自己后颈的皮肤上,那微弱的呼吸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老人从那个破烂的工具箱里翻出两个东西。一个是只有巴掌大小、用铁皮和玻璃罩自制的简陋煤油灯,灯芯捻得很短,发出微弱而稳定的昏黄光芒。另一个,则是一根一端削尖、如同短矛般的坚硬木棍。

他将煤油灯挂在腰间,一手握着木棍,一手扶着湿滑的洞口边缘,毫不犹豫地率先钻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昏黄的灯光瞬间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只能照亮他脚下不足一米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