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呆呆地盯着黑屏的手机,足足出神了两秒。

床头柜上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声响,仿佛是时间在这寂静病房里的沉重脚步声。

病床上的邓淑兰阿姨紧闭双眼,眉头紧紧揪成一团,那是被病痛无情折磨的痕迹,也是这些天摊开的往事如尖锐石块硌在心头的痛苦体现。

“是萧先生吧?他要来看邓阿姨吗?那我先回避一下,免得在这里添乱。”林正的声音从苏瑶身后轻轻传来。

苏瑶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机壳上磨旧的流苏,那流苏的触感在指尖摩挲,却无法抚平她内心的焦虑。“他没说要来。”她垂眼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指甲盖泛着青白,如同她此刻苍白的心情。

林正先是微微一怔,很快脸上露出一个温吞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些许安慰。

“这也正常,到底不是亲戚嘛。我刚刚和医生聊过了,阿姨各项指标已经稳住了,你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

苏瑶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些日子,他总是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及时递上一杯温水,或是默默地跑去缴费处排队。

此刻,他的眼角已经熬出了细纹,那是为她操劳的见证。“谢谢你。”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饱含着真诚的感激。

若没有林正,她连给邓阿姨转特护病房的手续都不知道要在医院走廊耗上多久。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正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歉意。“今晚有个建材商的饭局,我得先走了。”他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侧身说道:“要是你需要帮忙,随时给我发消息,我手机24小时都开着。”

整整一夜,萧林绍的电话再也没有打过来。

直到护工推着餐车来换班时,病房里昏暗的光线中,苏瑶才摸黑开车回到了江畔别墅。

别墅的客厅里,水晶灯没有打开,只有电视发出的蓝光在墙壁上晃动,如同鬼魅的影子。

陈嫂裹着薄毯蜷缩在沙发里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脚边,大胖猫正带着三只小奶猫追逐着毛线球,发出细碎的声响。

“陈嫂,萧少呢?”苏瑶的声音打破了客厅的寂静,惊得陈嫂一个激灵。“没跟你说吗?先生今晚来电话,说去云川出差,得好几天才回来。”陈嫂揉着眼睛,一边翻着手机一边说道,“我还存着他发的酒店定位呢,说是——”

苏瑶的耳底突然嗡地响起来,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云川?出差?

这些天,她在医院日夜守着邓淑兰阿姨,奶奶的死因、姑姑其实是生母的秘密像一块巨大的磨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萧林绍连一句“要不要我去陪你”都没有说过,如今连行程变动都懒得交代一声?

她攥紧手机,脚步急促地冲上楼,指尖颤抖着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刹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混着女人尖锐的笑声如潮水般涌出来,那是KTV包厢里特有的喧嚣。

“你在哪?不是说出差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那是愤怒与失望交织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