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调离县衙

监工的吆喝声、船主的叫骂声、小贩的叫卖声、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各种声音混杂交织在一起,犹如一曲别样的交响乐……

仓库区就在码头后方,一排排高大的砖石建筑。

李狗蛋拿着文书,找到了码头仓库的主事——一个穿着绸缎褂子、挺着肥硕肚腩、手指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的中年男人,姓钱,都叫他钱扒皮。

钱扒皮眯着小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调令,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狗蛋三人组合,嘴角撇了撇,显然没把这新来的“副使帮工”放在眼里。

“哦,县衙来的啊!行吧!跟着老刘头,熟悉熟悉库房规矩。手脚麻利点,别偷懒,也别瞎打听。”钱扒皮随意指派了一个老库工给他们,便不再理会,转身去跟一个船主模样的男人寒暄,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老刘头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干瘦沉默的老头。

他对着钱扒皮应了声“是”,便带着李狗蛋他们进了昏暗的库房。

库房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粮食、布匹、瓷器、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粉尘以及各种霉味。

“这是甲字库,主要放粮米。入库要点数,出库要对单,账目不能错……”老刘头言简意赅地介绍着,声音沙哑。

李狗蛋一边听着,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四处扫射。

他很快发现,这库房管理极其粗放,入库的粮食等级混杂,账目数字和实际堆放量似乎有些微妙的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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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力们搬运时,偶尔会有一些“不小心”洒落的粮食,很快就被扫到角落,不知所踪。

监工和库吏的眼神交换中,也透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油水果然很足!

李狗蛋心里暗道,这地方,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爽的不要不要滴……

但他也清楚,这油水不是那么好捞的,这里面的利益链条盘根错节,自己一个空降的外来户,稍有不慎,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李狗蛋表现得异常老实勤快,跟着老刘头熟悉各个库房,帮忙点数记账(主要靠胡言),搬不动重物就帮着打扫清理,对谁都笑脸相迎,偶尔还用自己的“俸禄”买点劣酒花生米孝敬一下老库工和监工头目,打探点不痛不痒的消息。

很快,他就摸清了一些门道:码头仓库最大的油水来自“折耗”和“漂没”。官方允许运输和存储中有一定的损耗比例,但这比例弹性很大,多报的部分,就进了各级管理者的腰包。此外,还有故意以次充好、倒卖库藏、收取船家“快卸费”等等花样。

而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隐约指向那个肥头大耳的钱扒皮,以及他背后更深的关系网。

李狗蛋暂时按捺下搞事的心思,决定先站稳脚跟再谋其他。

这天下午,码头来了几条运粮的漕船。船上插着“赵”字旗号。

李狗蛋心里一紧,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船靠岸后,下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径直找到了钱扒皮,两人勾肩搭背,显得十分熟络。

钱扒皮对着库工和监工大声吆喝:“都手脚麻利点!这是赵员外家的粮!优先卸船入库!损耗…老规矩!”

“老规矩”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闻言,苦力们立刻忙碌起来,每个人脸上还都隐隐带着一丝喜色。

李狗蛋注意到,赵家运来的粮食,袋子似乎格外饱满,不像其他漕粮那样干瘪,但在卸船过秤入库时,监工报出的数目却明显低于实际。

一个年轻的库工似乎有些耿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数不对吧?看起来不止……”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老库工狠狠拽了一把,低声呵斥:“闭嘴!你想找死啊!”

听着这声呵斥,那年轻库工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