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映亮了吴县丞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和李狗蛋三人亡命奔逃的背影。

“追！格杀勿论！”吴县丞的咆哮混合着码头的混乱呼喊，如同追命的号角。

李狗蛋、阿宝，还有反应过来的王捕头以及几个心腹衙役，此刻也顾不得上下尊卑，都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拼了老命地朝着河边黑暗处狂奔。

身后是纷乱的脚步声、呼喊声和越来越近的火把光芒。

“这边！”李狗蛋对码头边缘的地形还算熟悉，引着众人跳下一处矮堤，钻进一片停泊废弃破船的浅滩。腐朽的船体散发出浓重的霉味，为他们提供了暂时的遮蔽。

“分开走！”王捕头经验老到，喘着粗气低声道：“在一起目标太大！城南土地庙后墙有个狗洞，能通到外面！明天天亮前，能到的人就在那里汇合！要是…要是没到…”他没再说下去，眼神一暗，率先带着两个衙役朝一个方向潜去。

李狗蛋明白，这是要分散突围，各安天命了。

他不敢耽搁，拉着阿宝和胡言，选了另一个方向，沿着河滩的泥泞地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冰冷的河水浸透了单薄的鞋裤，每跑一步都异常艰难。

身后的追兵似乎也被分散了，但叫喊声和火把的光亮依旧在不远处闪烁，如同跗骨之蛆。

他们不知跑了多久，肺里火辣辣地疼，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柳树林。

“进林子！”李狗蛋低吼一声，和阿宝一头扎了进去。

林子里更加黑暗，枝叶刮在脸上生疼。他们又勉强跑了一段，实在撑不住了，靠着一棵大树瘫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仔细倾听，身后的追兵声音似乎远了一些，但并未消失。

“狗…狗蛋…俺…俺跑不动了…”阿宝瘫在地上。

秀才胡言像离水的鱼一样张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一句胡都说不出来。

李狗蛋觉得自己也快散架了，但他知道不能停。

吴县丞和钱扒皮绝不会善罢甘休，天亮之后，全城搜捕，他们更是插翅难飞。

必须趁夜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