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墙外是王捕头等人压抑的喘息和低语,墙内是李狗蛋、阿宝和神秘女子三人紧绷的沉默。
火折子微弱的光晕在女子清冷的脸上跳动,映照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决断。
李狗蛋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他不敢确定王捕头现在是否还值得信任。顾盼生倒台,吴县丞掌控局面,这些原本的心腹衙役,为了自保,会不会拿他们的人头去当投名状?
女子显然也有着同样的顾虑。她一只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破败的庙门,仿佛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阿宝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握紧了拳头,挡在李狗蛋身前,像一堵可靠的肉墙,而秀才则躲在角落里一动都不敢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外的王捕头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庙内可能有人,交谈声停了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夜风吹过断垣的呜咽。
一种无形的对峙在蔓延。
最终,还是王捕头先沉不住气,他压低声音,带着试探喊道:“里面的朋友…是敌是友?若是落难之人,不妨出来一见?我等也是被奸人所害,无处可去…”
李狗蛋看向那女子,用眼神询问。
女子微微眯起眼,沉吟片刻,极轻地点了下头,但手依旧按在剑上。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王捕头?是你们吗?”
外面明显松了口气:“狗蛋?!是你们!你们果然逃出来了!快出来!外面安全!”
李狗蛋这才示意阿宝搬开抵门的破木头,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月光下,王捕头带着仅剩的四个衙役站在院子里,个个带伤,衣衫破损,比他们也强不了多少。双方见面,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尴尬。
王捕头目光扫过李狗蛋和阿宝,最后落在那个陌生女子身上,顿时警惕起来:“这位是?”
“呃…这位是…”李狗蛋一时不知如何介绍。
“十三娘。”女子自己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言简意赅,显然是个化名,“被仇家追杀,幸得他们相助。”
王捕头将信将疑,但看女子伤势和李狗蛋的态度,暂时压下了疑问,叹道:“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顾大人他…恐怕凶多吉少了!”
“到底怎么回事?吴县丞怎么会突然出现?”李狗蛋急忙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一个衙役愤愤道,“眼看就要人赃并获,他们就像早就知道一样,突然就杀出来了!还说顾大人被看管了!肯定是赵员外和钱扒皮买通了上面!”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王捕头脸色灰败,“咱们现在都是戴罪之身,被扣上了勾结匪类、盗窃官粮、纵火焚仓的罪名!清河县是回不去了,恐怕海捕文书很快就会发下来…”
众人一阵沉默,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李狗蛋也是心头沉重,但他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十三娘,心中忽然又生出一丝希望。这女子来历神秘,身手不凡,或许…
他深吸一口气,对王捕头道:“王头儿,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咱们手里未必没有翻盘的筹码!”
“筹码?还有什么筹码?账本没了,赃粮也被烧了…”王捕头苦笑。
“账本的内容,我记得大概!”李狗蛋道(其实他记得没那么清楚,但此刻必须壮胆),“而且,咱们还有人证!码头那个老库工刘伯!他肯定知道更多内情!只要找到他,或许就能指证钱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