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新土新治

大员岛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联邦的治理机器已经高效运转起来。随着徐宏祖被正式任命为特区总督,来自西山的行政、技术、教育、医疗等各类专业人员,搭乘着源源不断的运输船,踏上了这片新归附的土地。

热兰遮城的废墟被迅速清理,残存的荷兰式建筑被改造为临时行政办公场所和军营。在城堡原址附近,一座全新的、规划整齐的城镇——“安平镇”开始破土动工。街道横平竖直,预留了给排水和未来电力线路的空间,完全是西山模式的翻版。

赵胜麾下的陆战队和改编步兵,以连排为单位,分散到岛上各个要害区域和主要村落,清剿少数溃散的荷兰残兵与趁机作乱的海盗,同时张贴安民告示,宣讲联邦政策。

总督府内,徐宏祖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和络绎不绝前来汇报请示的官员,深感治理一方远比指挥舰队复杂。他面前站着两位关键人物:一位是原郑家部将、熟悉岛上风土人情的何斌,被任命为民政助理;另一位则是刚从西山调来的年轻格物院毕业生孙元化,担任工建助理。

“何助理,岛上汉民与各部落情形如何?”徐宏祖揉了揉眉心问道。

何斌恭敬回道:“总督大人,岛上汉民多以捕鱼、垦殖为生,长期受荷兰人与海盗盘剥,听闻王师收复,大多箪食壶浆。只是担忧新政是否加税,土地权属如何界定。各部落情况复杂,有的与荷兰人结怨颇深,主动协助我军;有的则持观望态度;还有少数曾与荷兰人合作紧密的部落,则心怀恐惧,退入深山。”

徐宏祖点头:“告示要明确,联邦废除荷兰人的一切苛捐杂税,只按《联邦税制》征收田赋、商税。原有汉民开垦土地,登记造册后确认其使用权。对于各部落,传我命令:既往不咎。凡愿归附联邦,遵守法度者,其原有猎场、土地予以承认,并免除三年‘社饷’。派通译带着盐、布、铁器,深入各社,宣示此政策。”

“是!”何斌领命,又道:“只是……荷兰人此前为控制各社,常掳掠人口,尤其年轻女子……此事积怨甚深,如何处理,还请总督示下。”

徐宏祖沉吟片刻,决然道:“发布总督令!凡被荷兰人掳掠之人口,无论汉番,一经发现,立即释放归家!有主者归家,无主者由总督府暂时安置。严查参与掳掠之荷兰残余及帮凶,一经抓获,从严惩处!我们要与荷兰人的暴政,划清界限!”

这道命令迅速通过各级官吏和通译传遍全岛,赢得了大量底层民众,尤其是土着部落的民心。许多原本躲藏起来的部落,开始试探性地与联邦接触。

另一边,孙元化则汇报着工建计划:“总督,根据初步勘探,岛上西部平原土地肥沃,极利垦殖。可仿效内陆‘屯垦令’,招募流民,建立集体农庄,推广新式农具和稻种。北部山区有硫磺矿,品质极佳!可立即组织人手,建立矿区。此外,安平镇需尽快修建码头、仓库,并规划通往北部矿区及东部平原的道路……”

“准!”徐宏祖批准道,“所需工匠、器械,我会向执政官申请,尽快调拨。你要优先解决饮水与卫生问题,防止疫病。”

就在徐宏祖忙于内政建设时,赵胜则带着部队,进行了一次针对性的武装巡逻。目标是一个位于岛屿中部山区、名为“塔卡努瓦”的部落。根据情报,这个部落曾与荷兰人关系密切,拒绝与联邦接触,并收留了几名逃亡的荷兰士兵。

赵胜没有选择强攻。他让部队在山谷外列阵,展示了整齐的军容和闪亮的刺刀、火炮,然后只带了通译和一个小队的护卫,亲自走向部落的寨门。

部落如临大敌,武士们手持长矛弓箭,紧张地聚集在栅栏后。

赵胜让通译喊话:“塔卡努瓦的头人听着!联邦将军赵胜在此!荷兰人已被我们打败,他们的总督成了我们的俘虏!联邦对待所有子民一视同仁,只要你们交出荷兰残兵,归顺联邦,过往一切,概不追究!否则,大军压境,玉石俱焚!”

强大的武力威慑加上明确的政策,动摇了部落的抵抗意志。经过紧张的内部商议,塔卡努瓦的头人最终下令绑了那几名试图顽抗的荷兰士兵,送出寨门,并亲自出面,向赵胜献上了表示臣服的礼物。

赵胜接受了礼物,当场宣布免除塔卡努瓦部落三年的税赋,并赠送了一批食盐和布匹。恩威并施之下,这个顽固的据点也被顺利拿下。

消息传回,徐宏祖对赵胜的处理方式大为赞赏。这种策略性的武装展示与政治安抚相结合,比单纯的军事清剿更有效,也更能节省宝贵的兵力和时间。

与此同时,郑森率领的“南洋巡逻分舰队”也开始展现威力。他以两艘“怒涛级”巡防舰为核心,配属数艘改造的混合动力舰,频繁巡航于吕宋、婆罗洲以北的航线上。悬挂联邦旗帜的商船安全感大增,而一些原本在这一带活跃的、与荷兰人或西班牙人有勾连的海盗团伙,则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郑森甚至按照林枫的指示,派舰访问了吕宋的马尼拉,与西班牙总督进行了“友好”的接触,明确表达了联邦保护侨民、维护航路安全的立场,语气虽然客气,但舰队的实力就是最硬的后台。西班牙人对此心情复杂,既担忧联邦的扩张,又慑于其武力,态度变得格外谨慎。

大员岛上,新的秩序在废墟上快速建立。学校开始招收第一批学童,教授汉语和基础算学;诊所免费为民众诊治,推广基础的卫生知识;屯垦点吸引着来自福建、广东的失地农民……尽管困难依旧很多,语言不通、习俗各异、资源紧张,但一股蓬勃的、向上的生气,已经开始在这片土地上萌发。

这一切的讯息,都通过电报,源源不断地传回西山。林枫看着报告上关于土地清丈、部落归化、资源勘探、航道维护的具体进展,知道大员这颗棋子,已经开始在联邦的宏大棋局上,发挥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不仅是领土的延伸,更是力量与理念向更广阔海洋辐射的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