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望着那些奔跑的小身影,突然明白所谓“暖痕”从不是刻意留下的印记。是北境雪夜的毡布、南洋礁上的绳结、总坛灯下的针线,是千万人在守护时,不经意间落下的温度,这些温度顺着藤网的脉络流淌,撞在一起,就成了能抵御风寒的暖。
夕阳将九州柱的影子拉得很长,柱身的裂痕里,雪片图案与珊瑚粉、藤须与金线、暖酒的痕迹与孩子们的脚印,都融成了片温柔的金红,像道永不褪色的疤——是藤网为了拥抱更多温暖,特意裂开的温柔的疤。
藤根的嫩尖从裂痕里探出来,在暖痕旁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太阳的光芒里,北境的雪、南洋的浪、总坛的光都在笑。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像在说:“今天的暖,记下来了。”
陈默知道,明天还会有新的暖痕。或许是片带着总坛阳光的藤叶,或许是颗裹着南洋海风的砂粒,或许是句藏在北境雪堆里的问候,它们会顺着藤网的脉络,往九州柱的裂痕里钻,在那里慢慢沉淀,变成藤网最结实的骨头。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继续种下藤苗,绣好金线,酿暖酒,唱童谣,让这些暖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直到有一天,四海的风都带着藤网的暖,所有的雪落浪起,都能被记在心里,融成一家。
夜里下了场小雨,清晨的九州柱上凝满了水痕。陈默发现,那些昨夜凝结的暖痕被雨水浸过,竟在柱身晕开了——雪片图案的边缘渗着金红,像夕阳落在雪上;珊瑚粉的痕迹顺着裂痕往下淌,在柱底积成小小的滩,滩上浮着片传生花的残瓣,瓣脉里还缠着根北境的藤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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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幅被打湿的画。”苏清月用指尖蘸了点滩上的水,水迹在她手背上凝成个小小的双生花,花瓣一边是雪的白,一边是砂的红。她笑着往“承久图”上点了点,图上的金线立刻晕开,在北境与南洋的连接处,晕出片柔和的粉紫,像雨过天晴的虹。
石敢当扛着捆新伐的藤条从外面进来,藤条上还挂着水珠,是他今早去后山割的,说“这藤吸了整夜的雨,带着总坛的潮气,给北境守脉亭当椽子正好,让那边也沾点湿润气”。他把藤条靠在九州柱旁,水珠顺着藤条往下滴,落在暖痕的滩上,激起细小的涟漪,涟漪里浮出个模糊的影子:北境的老周正用这藤条修补漏雨的屋顶,旁边站着个南洋的渔人,举着珊瑚砂往藤条的缝隙里填。
“这影子活了!”石敢当蹲在滩边,看着涟漪里的人影动来动去,老周的棉袄上沾着珊瑚砂,渔人的草帽上落着北境的雪,两人的手同时按在藤条上,竟在藤条上按出个相同的手印,手印里还冒着金红的光。
阿木提着桶新熬的藤胶过来,胶里掺了总坛的星花蜜,稠得像融化的琥珀。“给藤条抹点胶,”他往石敢当的藤条上刷了点,“让北境的雪冻不透,南洋的浪冲不散。”胶汁刷过的地方,立刻映出守脉亭孩子们的笑脸,是昨夜孩子们围着藤苗唱童谣时,被暖痕悄悄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