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让灾民真吃到粮，还得防着层层盘剥……”

大公子望着眼前突然锋芒毕露的春芽，一时竟忘了接话。

廊外秋风卷落叶，沙沙声里混着她清凌凌的嗓音：

“朝廷拨下的赈灾粮，经过一层层官吏克扣，到灾民手里能剩三成都是好的。

爹爹若成了皇商，看似风光，实则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的指尖无意识抠着廊柱漆皮，“这些……公子可曾想过？”

树枝从大公子指间跌落。

他静默片刻，忽而笑出声：“所以父亲要先在扬州试水。”

他从袖中抽出一本旧册子递给她。

春芽翻开泛黄纸页，瞳孔微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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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扬州各县粮仓的库存细目。

密密麻麻标注着陈粮比例、折损程度，就连陈粮霉变都标注分明。

“十一月开仓赈灾，新旧置换。”公子指尖点着一行小字，

“用咱们的新粮换仓中陈粮，陈粮拿去酿醋制酱。

差价足够覆盖种子钱，还能让仓官也得实惠……”

“不可！”

春芽猛地合上册子，声音斩钉截铁，惊得大公子一愣。

“为何不可？此法历来如此，各方都得利，有何不妥？”

他诧异道，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激烈反对。

春芽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是古代，他们尚无现代微生物学知识。

她斟酌着用语，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公子，我曾在杂书中看过，粮食霉变会产生一种……一种‘霉毒’，极伤人身。

用这等霉变陈粮酿出的醋酱，人吃了会伤肝损目，久食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这绝非危言耸听！”

她看着林景衡逐渐变得严肃的神情，继续道：

“赈灾是为活人命，若因此反而埋下祸根，岂非本末倒置，也与老爷和公子的初衷相悖了。”

林景衡眉头紧锁，沉吟道：“若依你所言，霉变陈粮不能食用，那这大量陈粮岂非成了无用之物？

白白堆积仓中，也是浪费。”

“并非无用，”春芽眼中闪着思索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