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恶人。”那人说,“你是被逼成这样的。”
叶天寒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石头:“你是谁?”
“穆长风。”那人答得干脆,“铁辕侯帐下记事官。”
叶天寒眯起眼。这个名字他听过,在牢里老囚提过一次,说是北境统帅身边最狠的一个文官,打仗不管规矩,专挑敌人弱点捅。
穆长风忽然转身,对着身后一辆停在暗处的马车道:“您觉得如何?此人杀穿监牢,未用一刀一枪,全凭一股狠劲。若放任流落民间,必成祸患;若收为己用……或可为北境利刃。”
车帘掀开一条缝,一只布满茧子的手搭在窗沿上。接着是个低沉的声音:“狠是够狠。可战场上不是比谁更疯,是要能听令、能配合、能守住阵线。”
穆长风点头:“但他懂时机。破锁时先毁机括,再撞门;对付弓弩手,不硬拼,转而破门躲屋。这是野路子,可也是活下来的本事。”
车内沉默了几息。
然后那声音问:“他今年多大?”
“二十六。”
“二十岁前就在死牢?”
“十五岁入狱。”
车内又静了片刻。帘子晃了晃,隐约传出一声轻叹:“年纪不小了……练不出规整兵样。不过——”那声音顿了顿,“若真能用,伙夫营倒缺个劈柴快的。”
话音落下,车帘放下,马蹄轻响,车轮碾过石板,渐渐远去。
穆长风回过身,看着叶天寒:“听见了吗?你还有条路。”
叶天寒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拳头慢慢松开。钥匙串还在手里,但他已经不想藏了。
“什么路?”
“活命的路。”穆长风道,“明天午时,城西伙夫营点卯。你去报个名,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凭什么信你?”
“凭你现在站在这儿,我没叫人抓你。”穆长风笑了笑,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也凭你刚才没冲上来掐死我。你要是真不管不顾,早动手了。”
叶天寒没说话。
风吹过来,卷起地上的碎纸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裂口,沾着血和铁锈。这双手十年没碰过阳光,现在照在上面,有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