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特赦入营

晚饭是稀粥加糠饼。

轮到他领的时候,盛粥的大勺顿了一下,舀了一半就倒进碗里。发饼的也顺手掰了小半块给他。他接过,低头吃完了,连碗底刮干净。

夜里,营地安静下来。

鼾声此起彼伏,有人放屁,有人说梦话。叶天寒躺在灶台旁的空地上,眼睛睁着。月光照进来,落在他左臂那道疤上,像一条干涸的河。

子时三刻,他坐起身。

脚步轻得像猫踩灰。他先去了柴堆,拖了两大捆过来,垒成个小塔。然后摸到老卒睡觉的地方——那人仰着头,嘴张着,酒气冲天,显然是喝了私藏的烈酒。

叶天寒从灶底扒出一把麻绳,蹲下身,一圈圈把人连被子捆在柴堆上。动作利索,没惊醒对方。接着,他又提来一桶桐油,是从灶台底下积年的油罐里倒出来的,黑乎乎黏稠稠,一泼上去,整片头发都沾上了。

做完这些,他坐在旁边等。

直到听见那人哼了一声,眼皮颤动,快要醒来。

叶天寒这才站起来,从灶膛抽出一根带火星的木条,握在手里,缓步走到柴堆前。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嘴角一丝抽动。不是笑,是肌肉绷紧时的牵扯。

老卒猛地睁眼,看清头顶是柴堆,身上全是油,整个人绑得像待宰的猪,顿时嘶吼起来:“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谁啊——”

“嘘。”叶天寒把火把举到他面前,“吵醒了别人,他们也会救你。我不想那么麻烦。”

老卒瞪着眼,声音发抖:“你……你疯了?这是军营!你会被砍头的!”

“我知道。”叶天寒点点头,“但你也知道,昨儿你泼我那一桶,里面有活蛆。你还让我给你烧洗脚水。”

他说着,把火把缓缓移向柴堆底部。

火焰腾地窜起,照亮整个营帐。其他人纷纷惊醒,跳起来往后退。

“杀人了!”有人喊,“他要点火烧人!”

“快叫巡营的!”

可没人敢上前。火圈一围,热浪逼人,靠近一步都受不了。老卒拼命挣扎,却被麻绳勒得越挣越紧,油浸透的衣服已经开始冒烟。

叶天寒站在火边,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噼啪声:“你们可以继续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