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要将晨曦港区的穹顶撕裂,金属结构在高频震荡下发出细微的呻吟,仿佛整座空间站都在痛苦地颤抖。
凌修猛地抬头,视线穿过因能量波动而微微扭曲的空气,落在主屏幕上——那艘带着狰狞伤痕、几乎是以自毁姿态撞入大气层的流亡舰,在视觉上划出一道燃烧的残影,每一帧画面都像是从战火中硬生生撕下的记忆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辛辣味,那是能量过载后留下的痕迹,混杂着远处冷却液泄漏时蒸腾出的微甜气息,鼻腔被这复杂气味填满,像是吸入了一团滚烫的铁锈与糖浆交织的雾。
舰体表面翻卷的装甲板反射着港区探照灯的冷光,像是一头濒死巨兽裸露的骨骼,在视野中泛着青白寒芒。
“识别通过……是‘黎塞留号’!”技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在控制台上微微发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一滴汗珠坠落,砸在控制面板上发出极轻的“啪”声,随即被警报的轰鸣吞没。
舰体装甲上,那些代表“新秩序联合体”最高级别管制的拘束烙印,像一道道丑陋的疤痕,深深嵌入金属骨架,边缘还残留着电击灼烧后的碳化痕迹。
凌修走近舷窗,手套抚过外壁投影的伤痕影像,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反馈,仿佛能隔着屏幕触摸到那焦黑的创口。
能量护盾的读数在零值附近绝望地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系统低沉的哀鸣,如同垂死者微弱的喘息,回荡在耳膜深处。
凌修没有丝毫犹豫,冰冷的声音穿透指挥中心的嘈杂,如同刀锋划过冰面:“医疗队、损管队一级戒备,清空一号船坞,我亲自去接。”
他踏上接驳通道时,一股浓重的、金属与能量过载后产生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头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铁屑。
通道内壁布满裂纹,应急灯忽明忽暗,投下摇曳的阴影,脚步踩在扭曲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整条走廊都在低语着死亡的预兆。
舰桥内一片狼藉,火控台上的光屏碎裂如蛛网,残余电流在裂缝间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指尖若靠近,能感受到静电刺痛的麻痒。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金属粉尘,在光束中缓缓舞动,像一场无声的雪,落在皮肤上带着微凉的颗粒感。
黎塞留IV就那么斜靠在指挥椅上,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圣洁军装被烧灼得破烂不堪,布料边缘焦黑卷曲,触手脆硬,如同枯叶。
胸前那枚象征着荣誉与信仰的鸢尾花勋章,已然碎成两半,断裂处闪着冷光,像一颗被强行撕裂的心。
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提督……”
凌修快步上前,半跪在她身侧,握住她冰冷的手——那温度低得反常,指尖泛着青灰,仿佛生命正从血管中悄然抽离,掌心的寒意顺着接触点蔓延至心脏。
“他们……他们把拉菲IV关进了‘潘多-拉之箱’。”黎塞留IV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是滔天的愤怒与无力,“他们说……她是‘情感污染源’,必须被净化。”
她的手缓缓滑落,在触及腰间战术终端的瞬间,指尖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按下了侧边凹陷的紧急键。
一道幽蓝的光束自终端射出,空气中涟漪般荡开,随即凝成一幅全息影像——
影像中,拉菲IV被囚禁在一个全透明的立方囚笼里,纤细的手脚被能量镣铐锁死,镣铐边缘泛着幽蓝的电流,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会引发一阵刺痛的反馈,皮肤上泛起细小的灼痕。
她那双总是睡眼惺忪、透着慵懒的紫色眼眸,此刻空洞得像两口深井,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水无声滑落,在囚笼内壁留下细长的水痕,指尖划过影像表面,仿佛能触到那冰冷的泪痕。
而她的耳边,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机械音正在循环播放——
“你只是工具,编号DL-77。情感是错误数据,必须清除。”
“你的存在,是为了执行命令,不是为了感受。”
“快乐、悲伤、愤怒……都是需要修复的系统漏洞。”
凌修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耳边仿佛响起多年前废墟中的那个声音——“我……我也可以有名字吗?”那怯生生的童音,像一根细针扎进心脏,刺痛顺着听觉神经蔓延至全身。
一股几乎要冻结血液的杀意从凌修心底升腾,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深深掐入掌心,直到刺破皮肤,渗出温热的鲜血,那血腥味在焦糊与金属的气息中悄然弥漫,舌尖甚至泛起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医疗队迅速将黎塞留IV抬走,紧急抢救的红灯在走廊尽头亮起,映得墙壁泛着不祥的红光,光影在金属地面上拉长,如同血流的痕迹。
凌修站在原地,掌心的血迹尚未干涸。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向指挥中心:“通知所有指挥官,紧急会议,三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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