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阳光照在他脸上,却映不出一丝温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后背的飞鱼服下,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不是官场惯常的绵里藏针,也不是漕运司那种推诿遮掩。这是最直接、最蛮横、最不加掩饰的权力碾压!是用边关重将的兵权和赫赫战功,作为赤裸裸的威胁工具,逼他就范!
李崇义甚至没有提及任何具体案件细节,没有否认任何指控,但他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案件最关键的点上:不要再查,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
沈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北镇抚司的招牌、锦衣卫的身份,有时竟也显得如此……脆弱。
继续查?
赵启明那条线几乎断死,唯一的突破口李崇义,其背后是手握重兵的镇北将军。硬碰下去,不仅自身难保,很可能还会牵连北镇抚司,甚至引发朝堂动荡。
就此结案?
将那夜的血流成河,定性为江湖仇杀?让刘威和那些镖师死得不明不白?让幕后之人逍遥法外,继续利用漕运和镖局,进行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内心的挣扎,如同两只巨兽,在沈炼心中疯狂撕扯。职业道德、个人安危、家族命运、乃至朝局平衡……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李崇义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看不到底。
这场博弈的棋盘,陡然变得巨大而凶险。而他手中的棋子,似乎显得微不足道。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