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似乎对他的“识趣”感到些许“满意”,继续用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有些东西,浅尝辄止,是为明智。深究下去,便是……万劫不复。这个道理,沈总旗如今,想必是明白了。”
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警告他不要再碰永亭伯府,不要再碰那条线。
“卑职谨记上官教诲。”沈炼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嗯。”千户再次发出那个单调的音节。他忽然伸出手,从他那玄黑色飞鱼服的袖袋中,取出一份薄薄的、卷成筒状的陈旧纸卷,纸质发黄,边缘磨损,看起来毫不起眼。
他没有递给沈炼,而是随手将其扔在了沈炼面前的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北镇抚司,赏罚分明。”千户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既‘有功’,这便是……赏你的。”
沈炼的目光落在那卷纸筒上,没有立刻去拿。
“这是……”他抬起眼,带着适当的疑惑。
“一份旧案卷的……废稿而已。”千户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沈炼的双眼,仿佛要捕捉他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关于一个……早年与海外番商有些不清不楚牵扯的商行,好像叫……‘四海商号’?记不清了。没什么价值,或许……能给你解解闷。”
四海商号!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无声的闪电,骤然劈入沈炼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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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行压制住瞳孔瞬间的收缩和心跳的陡然加速,脸上依旧保持着古井无波的平静,甚至刻意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不解:“四海商号?卑职……似乎未曾听闻。”
千户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几息,似乎未能发现任何破绽,这才缓缓移开目光,语气重新变得冰冷:“没听过便好。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久。”
他转过身,再次向门口走去,仿佛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留下这份所谓的“谢礼”。
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比寒风更加刺骨的话:
“沈总旗,好自为之。”
“诏狱的刑房……永远有空位。”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门外走廊的阴影中,如同鬼魅般来去无踪。
值房内,重归死寂。
只剩下那卷孤零零躺在桌案上的、泛黄的纸卷,以及……沈炼那骤然变得无比锐利、无比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