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看似在肯定陵区的守卫,却在不经意间,将“人影”的范围,从“外人”悄然扩大到了“各位公公”,即陵区内部人员。
福安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低下头,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嚅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强自忍住。
沈炼将这一切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
“福安,今日你我之言,仍是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他目光直视福安躲闪的眼睛,语气郑重,“绝不相累于你。本官只想多了解些陵区夜间的真实情形,以便更好地安排防务,确保万无一失。你若想起什么,哪怕只是觉得有些许不对劲的琐碎小事,但说无妨。”
“绝不相累”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福安心上。沈炼诚恳的眼神和再次的保证,像是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他心中那把沉重的锁。
福安的脸色变幻不定,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紧紧攥着茶杯,指节发白,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一边是根深蒂固的恐惧和对上位者的畏惧,另一边,是连日来沈炼温和态度所带来的一丝微弱信任,以及那“调离苦寒之地”的诱惑。
时间一点点流逝,问话室内静得只能听到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福安粗重的呼吸声。
终于,福安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猛地抬起头,脸色因紧张而涨红。他左右飞快地瞟了一眼,尤其是门口那尊“塑像”,然后向前探出身子,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颤抖着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上差……小人……小人想起一件事……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沈炼目光平静,鼓励地看着他。
福安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是……是腊月里……具体初几……小……小人记不太清了,反正是最冷的那几天……夜里,刮着白毛风,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他陷入了回忆,眼神带着一丝恐惧:“那晚……小人扫到享殿西北角那片地方……就是……就是背阴,常年见不着日头,地上都结了冰凌碴子……小人正埋头扫着,忽然……忽然瞧见那边……就是靠近那扇小侧窗的墙根底下……好像……好像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沈炼的心跳悄然加速,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