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简要提及:“鉴定者乃退隐之大匠,品性可信,已严令守密。兄处但放宽心。”
通篇密报,条理清晰,证据确凿,推理严谨,既有客观描述,又有专业判断,将一项技术性鉴定,提升到了指向案件核心的战略高度。寥寥数百字,却重逾千钧。
写罢,她轻轻吹干墨迹,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将信笺按照特定方式折叠,放入一个窄小的防水油布袋中。接着,她取出一小撮特制药粉,溶于清水,用干净毛笔蘸取,在信笺背面空白处,看似随意地涂抹了几下。药水干后,痕迹消失无踪。此乃双重加密,唯有沈炼知晓用何种药水显影。
封缄,加盖一枚小巧的、不具名的花押印章。
“吴妈。”苏芷晴低声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廊下的老仆妇应声轻轻推门而入。
“立刻让阿成来一趟。”苏芷晴吩咐道,阿成是吴妈的儿子,那个机灵可靠的少年。
不多时,少年阿成悄步进来,脸上还带着睡意,但眼神清明。
苏芷晴将密封好的油布包郑重交到他手中,目光严肃地看着他:“阿成,此物,关乎你沈叔的性命安危。你即刻出发,依旧按老规矩,‘链马’传递,人歇物不歇,务必在明日此时之前,送达永陵署衙沈爷手中。路上若有任何异常,宁毁此物,不可落入他人之手!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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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用力点头,将油布包贴身藏好,稚嫩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小姐放心!阿成拼了命也送到!”
“去吧,一路小心。”苏芷晴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成不再多言,转身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信已送出。苏芷晴 却并未感到轻松。她走到窗边,掀开棉帘一角,望向东方那片依旧沉沉的墨色。她知道,这封信,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必将激起千层浪。而沈炼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几乎与此同时,康陵。
天色未明,署衙值房内,炭火盆早已冰冷。沈炼和衣靠在椅中,闭目假寐。他无法安睡。外线的沉寂,内线的胶着,像两块巨大的磨盘,碾压着他的神经。皇帝的限期,如同悬顶之剑,寒气森然。
他在等。等苏芷晴的消息。那几缕蓝色的纤维,是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之光。
脚步声在廊外响起,轻而急促。沈炼 骤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张猛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风霜和一丝压抑的激动,低声道:“大人,京城……‘青蚨’信道,有东西到了!是阿成那小子拼死送来的!”他手中捧着一个带着寒气、略显脏污的油布小包。
沈炼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接过油布包,指尖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他挥手让张猛退到门外警戒,自己迅速检查了火漆和印鉴,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