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剩下李福断断续续的哭诉和沈炼偶尔的冷哼。张猛如一尊雕塑,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只有烛火跳动时,才能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寒芒。
一个时辰后,李福的供述终于告一段落。他哭得几乎虚脱,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赵铭如何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他一万两白银,如何用他挪用公款的把柄威胁他,如何巧妙地替换了祭器,以及那批假祭器最终的流向……
沈炼静静地听着,等到李福说完,他才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飞鱼服的下摆。
“很好。”他淡淡地说道,“你提供的情报,很有价值。”
李福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期盼:“沈总旗,下官……下官能将功补过吗?”
沈炼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清冷的夜风吹了进来,吹得灯笼忽明忽暗。
“你没有功,只有过。”沈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往后,你依旧是司礼监掌印,祭器库总管。但是,你的每一步,我都会盯着。再敢有半点异心,我不介意让你尝尝绣春刀的滋味。”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你挪用的银子和赵铭给你的那一万两,自己想办法,在一个月内补上。否则,下一次来敲门的,就不是我了。”
说完,沈炼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张猛默默地跟上,没有再看李福一眼。
书房内,李福瘫坐在地上,望着紧闭的大门,眼神空洞。他知道,自己虽然保住了性命和官位,却从此沦为了沈炼的傀儡。他亲手点燃的这把火,不仅没能烧死别人,反而将自己永远地困在了这座名为“司礼监”的巨大牢笼里。
司礼监后巷,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盏孤灯,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见证着一个太监的彻底堕落,和一个锦衣卫的又一次胜利。而这场胜利,不过是京师暗流汹涌的权力游戏中的,小小一环。